有皇后坐镇辟谣,朱泓收到了事半功倍的效果,因此,正月二十这天,他正式带着朱渊、朱济和朱汨上朝了。
新年第一天开印的事情肯定不少,别的都好说,可顾琰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当,势必会引起这些勋贵世家的弹劾,因此,朱泓思虑再三,准备在开年的第一天拿出几项大的议题来转移这些群臣们的视线。
故而,待群臣进殿后,朱泓不等大家上奏先提出了一个议题,说是一个议题,但有三件大事,废除人头税、摊丁入亩以及阶梯式收取商业、手工业赋税。
朱泓知道,这三件事都牵扯到这些世家的利益,所以毫无意外,他的话音刚落下面的这些朝臣就开始炸锅了。
“回太子,臣等不能附和。”沈隽和潘旸、王垚等人都站了出来。
要知道这八公八侯当初都是跟着太祖皇帝打天下的,因此,开国之初太祖皇帝便赐封了他们一笔永业田,国公爷是六千亩,侯爷是五千亩,其他镇国将军辅国将军什么都依次递减,尽管一百年下来,有的世家手里的永业田因为人丁兴旺分家分出去一部分,目前手里没有这么多土地了,比如说王家、马家、刘家等;可有的世家因为后来又建功立业或者是人丁比较少手里的田地比之前还多了,比如说顾家、沈家、潘家和丁家等。
可不管哪种情形,这些世家过日子大部分倚仗的就是田租,因此,朱泓此举相当是从他们的口里夺粮,他们能乐意才怪呢!
而朱泓之所以提出这几件事来也是谢涵的意思,谢涵读过明远大师留下的手札,其中就提到了人头税的种种不合理之处,说是穷人本来就过不起日子,哪有多余的银子去负担这个人头税?
可富人毕竟是少数,就算他们能生能养,可这个国家的人口想大幅的提升还得依靠穷人,尤其是经历了连年的战事,大夏的人口本来就下降得比较厉害,如果还死守着人头税,穷人生不起孩子,这地谁来租种?战事发生了,谁来上战场?
朱泓等的就是这几家的反对,故而他把取消人头税的必要性特地重申了一遍。
“赵王如此一说,我们倒要好好说道说道,如果摊丁入亩了,我们这些世家的日子都难以为继了,我们的族人谁来养活?那些因为战事失去父亲和丈夫的孤儿寡母谁来养活?那些因为战事失去双腿失去劳动力的伤兵谁来养活?还有,以后若再有战事发生了,谁来领兵打仗?”潘旸问道。
“潘大人言重了,据小王所知,潘大人家有田地上万亩,此外还有各种铺子作坊,就算没有田租,潘大人家的日子也富富有余。不过小王倒是要跟潘大人算另外一笔帐,不说潘大人,就说小王自己,我家王妃现有土地六万来亩,正常年景下可收租子八万来担,可惜那年鞑靼人把她的庄子占了,所有男丁一律杀死了,因此,她只得从别的庄子里调配一些人手过去,如此一来,别的庄子干活的人手就不太富裕,因此,正常年景下只能收租六万来担。我家是这样,我相信你们家大都也是这样,这几年连年的战事丧失了很多劳动力,留在家里耕种的大部分是一些妇孺和伤残人员,因此,土地的出产大大打了个折扣,时间长了,不管是对恢复我们的国力还是战事的储备都是不可取的。”
“这些穷人会生孩子的,用不了十几二十年,肯定又有一批壮年劳动力出来了。”沈隽回道。
“是,他们会生,可因为繁重的人头税,本来打算生两个的只能生一个,本来打算生四个的只能生三个或者是两个,于是,本来可以打出八万石的粮食结果就只打出了六万石,可如果是正常的摊丁入亩呢,其实也不过是多出了一万石粮食的税赋,这笔帐你们仔细掂量掂量。”
“赵王也说了,即使是摊丁入亩,目前还是没有壮年的劳动力,我们的租子也还是达不到正常的年景,用一个不可预知的十几年后的未来来换目前的利益,这笔帐谁都会算。”潘旸拂袖说道。
“还有,赵王说的是幽州那边的情形,我们山东这边这几年没有什么大的战事,人口缺的不多,没有出现田产下降的情形,即便是下降,也是天灾,不是人祸。”王垚说道。
“王大人的意思是只顾你们的小家不顾大家?那今年的徭役就从你们山东抽人吧。”
“你……”王垚怒向朱泓,可惜,他的底气到底还是有些不足。
“臣来说一句公道话,要说损失,谁的损失能比赵王大?赵王也说了,他家王妃有田地六万亩,这还不算赵王自己的,因此,赵王一家才是首当其冲受到冲击的,既然赵王都能舍出这笔银子来,我们这些做臣子的有什么不可?”户部尚书站了出来。
“就是,不管战争年代还是后来的灾荒,赵王王妃都是倾尽全力地捐款捐粮,可你们这些世家号称是开国的栋梁,怎么见识连一个女人都不如?”皇城司的涂斌也站了出来。
他早就看不惯这些所谓的世家了,一个个都仗着祖先的功勋和手中的兵权拿捏着皇上,皇上都憋屈了二十多年,好容易来了一个厉害点的朱泓,他可得帮着捧捧场。
“这样吧,人各有志,每个人站的高度都不一样,见识自然也不一样,心里装的东西也不一样,这个不能强求。小王的意思是为了做出一些弥补,每家可以根据户主官职和爵位的大小减免一部分田地的税赋,我个人的意见是亲王八千亩,郡王六千,公,四千,侯三千,详细的还请户部尚书拿出一个具体的方案来。”朱泓把话收住了。
第九百六十八章、公报私仇
大殿中间站着的这些官员们被涂斌嘲讽一句“连女人都不如”就够窝火的了,偏偏朱泓紧接着又来一句什么“每个人站的高度不一样,见识自然也不一样,心里装的东西也不一样”,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说他们一个个眼里只有自己的小家没有大家,是一群自私自利没有大局观念的草莽吗?
因此,这话谁都不好接了,好在朱泓话锋一转,答应了每家让出一部分的田地免税赋,换句话说,他们一年也不过是损失几百两银子,这个结果已经大大超出了他们最初的预期,因而接受起来就容易多了。
再说了,真要因为这几百两银子把朱泓惹恼了,朱泓真找个理由从他们的辖区抽出一部分劳力去做徭役,那他们损失的又何止那几百两银子?
罢了,就拿这几百两银子陪朱泓玩玩吧,接下来的才是重头大戏呢。
谁知众人都等着朱泓主动给大家公布一下顾琰的罪状时,朱泓话锋一转,又借着刚才的话题提到什么阶梯式收取商业和手工业者的税赋。
这点就比较好通过了,这些群臣世家手里虽也有商铺,可大部分是租给别人,自己并不怎么参与做生意,因此即便是有影响,影响也不大。
还有,这商业和手工业的税赋提高了,对他们这些官员也是有好处的,因为国库丰盈了,他们的俸禄和赏赐相应的肯定也会丰厚些,至少不会发生拖欠事件了。
谁知就在大家喜气盈盈地讨论这个税赋应该提升多少时,朱泓果真颁布了一道旨令,说是幽州那边的长城修好了,可云州、代州那边还没开始呢,别看这两年和鞑靼重修旧好,可谁能保证鞑靼以后再不侵犯大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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