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正常人的眼里,就算何昶和谢纾是寒门子弟,是借顾家的扶植才平步青云的,顾家向这两人要一点回报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这回报若成了好几百万两银子就没有人理解了。
这岂不是在自掘坟墓?
哪个傻子能这么做?
好几百万两银子啊,谁会舍得拱手去让给别人?
若不是他自己有了贪念,他会铤而走险的吗?
因此,归根结底,还是何昶当年自己心术不正!
众人正接头交耳时,朱泓带头鼓起了掌,“说的好,顾大人不愧是征战沙场多年的统帅,很快就说到了点子上,本王也很好奇,你们顾家到底是施了什么法术,为什么这些做庶女女婿的都一个个肯这么为你们顾家卖命呢?前有户部的赵侍郎,辽东的刘都指挥使,幽州的梁守备,中有杭州的何知府和扬州的谢盐政,下一辈的这些庶女里只怕嫁的也是寒门士子吧?用不用本王向大家通报一下赵侍郎和梁守备是怎么死的?还有那个刘都指挥使,可惜他也不在了,不过他儿子倒是特地从辽东赶来了。”
说完,朱泓看了一眼台上的小太监,小太监从案桌上抽出了一本卷宗,这是一本关于当年户部赵侍郎的生平卷宗,里面不仅介绍了他的寒门出身,也介绍了他当年犯的两个案子,一个是挪用了户部库银去民间借贷;另一个是虚报了当年的军费开支,因着这两件事,他被发现了,结果还没等查到他头上就死了。
这个案子后来不知为何就这么不了了之,想必是跟顾家的运作有关,可惜由于年代比较久远,查无实证。
至于梁铭的案子,因为有梁茵这个证人,且前面已经提过了,朱泓就没有再让那个小太监念下去。
最后一本卷宗是辽东的刘都指挥使,他是五年前病逝的,尽管如此,朱泓也打发人专门去了一趟辽东,没想到还真有点收获。
据这位刘都指挥使的儿子说,他父亲生前也曾不止一次抱怨过顾家的贪得无厌,说他们家每年也要往顾家送几次丰厚的年节礼,不过后来顾霖没了之后,他们就不和顾家走动了。
只是如此一来,他父亲的官职也到头了。
当然了,这些口头话是做不得证据的,幸好这位刘指挥使的儿子也拿出了一叠书信,此外也有一本账本,是这些年他们对顾家的孝敬。
而这位刘都指挥使之所以比别人的运气好一些,没有被顾家拖下水,并不是顾家对他网开了一面,而是因为他出自商户之家,头脑活泛,刚到辽东便用手里的银两开起了商铺买起了田地。
为此,他也算是逃过了一劫,否则的话,凭他自己做官的那点俸禄是决计满足不了顾家的胃口的。
而这些书信有的是早年的顾诺写的,有的是顾霖写的,其中有一封信提到了顾霏死去的那个皇子,言辞中不乏微词,还有一封信则提及顾霖和梁铭在合作生意,问刘都指挥使可有意愿来一股。
据这位刘指挥使的儿子说,这件事他父亲提起过,说是做生意,其实就是让他父亲合伙倒卖军粮,这件事被他父亲拒绝了。
为了加强这些证词的可信度,朱泓的侍卫把这位刘都指挥使的儿子带到了朝堂。
“赵王,你究竟想做什么?”顾琰问道。
他实在不明白,朱泓兜这么大一个圈子找了这么多人证物证,究竟是想做什么?
因为要论判决,仅凭三皇子和太子还有朱泓的这几个案子便足够了,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跟他完全没有关系啊?
“很简单,想揭露你们顾家的恶行,想为你们顾家那些可怜的庶女们讨一个公道!”朱泓正色说道。
这件事是谢涵一直想做的,今儿朱泓总算为她完成了这个心愿。
大殿上的这些人都不是傻子,不过他们好奇的不是顾家这些庶女们的命运,他们好奇的是顾家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说起来这些世家的庶女们大都也是用来做棋子的,也是用来笼络各种关系的,可再怎么过分,他们也没有想着去搂这么多的银子啊!
好几百万两啊,有这个命花吗?
“真是新鲜,谁家的庶女们不都一样?我们顾家好歹没送她们去做小妾,好歹都给她们找了个体面的夫婿,没想到这也成了你攻讦的理由?”秦氏冷笑道。
“是吗?看来你老人家是着急了,也罢,人证物证都有了这么多,本王就直接说结果吧?”朱泓也累了。
这一上午他一直在和顾沈两家辩驳,尤其是知道了谢涵受了这么多苦之后,他更想早点回去抱抱她了。
接下来,他公布了对顾家的判决。
秦氏,因其作恶太多,本应处以斩首,念其年岁已高,判终身监禁,取消之前有丫鬟婆子伺候的待遇,直接关入刑部大牢。
顾琰,作为一名战功赫赫的一方统帅,竟然为了一己私利罔顾皇权皇室的安危屡次对皇子们下手,本应诛全族,今念其祖辈和父辈以及他本人的三代战功,准予开恩,革去顾琰定国公的爵位,也革去对顾家加封三代的赏赐,赐顾琰毒酒一杯。
顾琦,革去功名和官职,保留其顾家身份。
顾珉,念其是一名庶子,对顾家家主所为知之甚少,暂且不予追究。
顾铄,念其本人并没有做过什么实质上的错事,暂且保留其定国公世子一职,以观后效。
第九百八十一章、遗言(一)
朱泓之所以保留顾铄和沈岑的世子之位,主要是他跟这两人接触了好几年,觉得这两人心术还算是正,品行也算直,更重要的是这两人还都是有点真材实料的。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理由是朱泓不想伤了谢涵的心。
尽管谢涵一再强调她对顾铄早就没有男女之情了,可顾铄毕竟是谢涵上一世倾尽全力喜欢过的人,因此朱泓担心他若是发落了顾铄,谢涵心里多少会有些失落,甚至会有些挂念,而朱泓是万万不愿意看到谢涵为别的男人伤神的。
因此,他放过了顾铄。
从朝堂下来,朱泓并没有依惯例去见朱栩,而是急急忙忙往回赶,这会的他最想见的人是谢涵,他要告诉谢涵,他不但为谢涵讨回了公道,也为顾家那些庶女们讨回了公道。
总之,他答应谢涵的事情他都做到了。
可惜,朱泓刚一进王府的大门,正碰上高升来找谢涵报账,两人在门房那说了几句话,这么一耽误,朱泓还没来得及跨进二门呢,宫里的太监追来了,说是皇上要不行了。
于是,连谢涵一面也没来得及见的朱泓又急急忙忙转身跟着来人进宫了。
延禧宫里此时一片乱糟糟的,几个太医围在一起低声议论什么,朱泓此时也顾不上其中还有两个面生的太医,他直接进了里屋。
太子正趴在炕前,见到朱泓,眼里露出的不是往常的依赖和信任,而是一脸的惊恐,而皇上显然已经进了弥留之际。
朱泓看了一眼屋子里的皇后、淑妃、朱济还有朱汨等人,放弃了替皇上解开穴道的念头,而是直接探身过去,“皇上叔叔,皇上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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