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忘记说了,施蛊这种蛊虫一旦引发,至少也要熬过三天三夜才能缓解,这三天之内连我也没有办法稍减苏三小姐所受的痛苦。”南明太子故作无奈地摊了摊手,“没办法,谁叫萧世子为人这般慎重,如果不是亲眼目睹的真凭实据,只怕您不会相信呢!”
这却是将引发蛊虫的原因,全部归咎到了萧夜华的身上。
萧夜华突然弯了弯唇,露出了一丝浅淡的笑意:“好,很好,南明太子,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好!”
“那要多谢萧世子的指点。您之前不是说,我不够狠绝吗?我觉得这真是至理名言,所以,现在我就狠绝给你看!”南明太子轻轻地吐出这几句话,神情更加的笃定悠闲。
“南明太子这样不计后果地惹怒我,显然没有交易的诚心,我猜,就算我劝皇上放你回到曼陀国,你也不会为陌颜驱逐蛊虫,对吗?”萧夜华琉璃般清透的眼眸轻轻扬起,弯出了一抹似笑非笑的角度。
“啪啪——”
南明太子双手合掌,不急不慢地拍了两下,清脆的声音,在这气氛凝滞的牢房之中格外清晰。
“萧世子真是聪明绝顶,正因为您这么聪明,我才不得不防,毕竟我这次可以说是彻底得罪了你。如果我为苏三小姐彻底解了蛊毒之后,萧世子要找我的晦气,那我可未必是你的对手!”
南明太子知道萧夜华此人睿智机敏,想要骗他难如登天,还不如直接将话说明白了。
萧夜华轻轻地笑了:“既然你不会为陌颜驱逐蛊虫,那我又为什么要放你回曼陀国?”
“很简单,只要我不引发,苏三小姐体内的蛊虫就永远不会发作,自然安然无恙,如果我能回到曼陀国,自然就不会轻易引发蛊虫,否则,反正是死,还不如拉上苏三小姐,黄泉路上也不会寂寞。”南明太子微笑道,“不过,这是两败俱伤的办法,相比这个,我倒宁愿我们借此机会彼此合作,聪明如你我,如果联起手来,还有谁会是我们的对手?”
威胁之后,居然还妄图借此挟持萧夜华,永远为其所用。
难怪在御书房,他看到云萝公主时,最初的慌乱一过,那么快就恢复了冷静,原来早就想好了退路。
“很不错的计谋,不过太麻烦了。”沉默许久,萧夜华摇摇头,叹息道。
南明太子一怔:“麻烦?”
“对,相比之下,我更喜欢简单利落的方式。”萧夜华微微一笑,声音无比柔和,“比如,用你的血,引出陌颜体内的蛊虫,永绝后患!那天,假云萝公主为岚玥公主引出蛊虫的手法,我看到了,而且,很不幸,我记性很好,所以,我记得清清楚楚!”
南明太子面色一变,随即又微笑道:“萧世子,荞叶是夜巫族的叛徒,她的炼蛊和施蛊之术跟我们曼陀国并不尽相同。那种方式并不适用我的蛊虫。”
“你以为我会信吗?”萧夜华轻笑,从袖中取出一把匕首,步步走近了南明太子。
正是当日他为了应对云萝公主的挑衅,而从德明帝内库求得的那把,削铁如泥。事后,德明帝便将这把匕首赏赐给了他。
从说出苏陌颜中蛊开始,南明太子就从萧夜华身上感觉到一个难以言喻的威势,如今随着他步步逼近,那股威压越来越浓烈,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不过,他总算还保有着一丝理智,知道萧夜华并不懂武功,取出匕首不过是想取他的血而已,这才勉强保持着平静,没游崩溃。
“噗——”
匕首刺入血肉的声音,伴随着一声闷哼同时响起。
萧夜华的确无意在这时候取他的性命,但是,他这一匕首刺的位置非常刁钻,并不致命,但却疼痛到了极致。
南明太子即便有心理准备,却还是忍不住痛喊出声,额头黄豆大小的汗水涔涔而落。
他毕竟是尊贵的曼陀国太子,极少受这种皮肉之痛,也分外不能忍。
见他这般坦然受了这一匕首,萧夜华心头一沉,却并未表露出来,依然保持着笑意,取出袖中的瓷瓶,倒掉原本的药碗,接了一小瓷瓶的血,再塞上木塞,放入袖中,却并未急着离开,而是俯身下来,凑近南明太子,低声笑道:“如果我发现你在骗我的话,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后悔莫及!可曾听说大华有种酷刑叫做剐刑,三千六百刀,一刀削下一片肉,将整个人都削成白骨,却并不会致死……”
那神情,那语调,还有那在南明太子身上不住比划的匕首,用意昭然若揭。
说着,萧夜华扫了眼衣袖沾染上的血迹,眼眸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到的厌憎,转身离开。
虽然伤口疼痛不已,但目送着萧夜华远去的身影,南明太子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低沉的声音里带了难以言喻的欢欣之意。萧夜华虽然没有答应,但是,他只是伤了他,却没有置他于死地,也没有明确拒绝,就说明他赌对了——苏陌颜,就是萧夜华的弱点!
之前,他最担心的是萧夜华纵然在以苏陌颜,也不会为了顾忌她而答应他的交易,但看眼下的情形,似乎苏陌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有用,否则,怎么可能会引发萧夜华那样冰冷却又可怕的怒气?但就算再可怕,只要他牢牢掌握住苏陌颜,萧夜华又能奈他何?
或许,他能够得到的,不止是回到曼陀国的机会,还会有更多更多……
第094章 梦中前尘
苏府,紫藤斋
浅蓝色的帷幕,浅蓝色的茶具,湖蓝色的窗纱,冰蓝色的水晶帘……满室深深浅浅的蓝色之中,萧夜华的一身如雪白衣格外显眼。他端坐在床边的雕花圆凳上,脸上没有了惯常的笑容,沉默静然,一双琉璃般的眼眸定定的凝注在苏陌颜的身上。
“萧世子,小姐不会有事吧?”染画眼睛早就哭得红肿,声音嘶哑,几不可闻。
萧夜华看看她,轻声道:“不会。”
他说得很轻,神情也没有太多的悲伤,可是,染画却知道,这位南陵王世子和她一样,从小姐被送回苏府就一直守在这里。她原本并不喜欢这位南陵王世子,现在却有些改观。
“可是,小姐好像很痛苦,她一直在哭。”染画用湿毛巾不断擦拭着苏陌颜额头的汗水,以及眼角不断流下来的泪水,眼睛又红了,“就算以前那样被欺负,小姐也很少哭,这大半年来更是从来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可是,从昨天被送回来到现在,她一直在流泪,一定很痛……”
宝蓝色的锦被里,苏陌颜贝齿依然紧紧地咬住嘴唇,渗出了点点血痕,些微地透漏出她昏迷之中的痛苦。汗水濡湿了鬓边的发丝,凌乱地摊在软枕之上,如同水藻一般,越发显得她面色苍白。
泪水不断地从她苍白的脸上滑落下来,正如染画所说的,她一直在哭。
南明太子不会骗他,既然他说这种蛊虫发作起来痛苦无比,萧夜华相信他不会虚言。但是,他更清楚,如他和苏陌颜这种人,无论那痛苦多么强烈,他们都不会因为身体上的痛苦而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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