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清泪沾湿了枕头,他的负心更让她决定要将整个蒋家都拿捏在自己的手里才行。再睁眼时,里面绽放出来的是比冰还要冷的光,像是不过一眼就能将人给冻住。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这个家里的人心里都有了自己的盘算,不是一家人,而是彼此争斗的敌人。
卓青端着蒋夫人备下的糕点进来,嘴角带着一抹嘲讽的笑:“少爷都说不需要了,那位还让人特地给送过来,生怕人不知道她存的什么心思。”
兰庭正坐在烛火下面翻书,听到后抿着嘴角说:“他们惯会做这些自欺欺人,把别人当傻子的事情,如果能早些知道,我和母亲也不会天人永隔。罢了,不说这个了,你让人验一验,看看我的这位好继母到底给我往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卓青走出去一阵,再回来时身后跟着一个身形矫健的男子,他不过闻了闻,便说:“这里面掺着慢性剧毒,药效发作十日之内变得浑身无力宛如病入膏肓,过不了多久就会……”
兰庭嘴角勾起一抹笑,冲着那人摆摆手,让他退下去:“你把糕点放在这里不要动,去歇着罢。”
卓青虽然不懂少爷是何用意,但是看到这样的场景心里还是一阵难过,天下间怎么会有这般心狠手辣的家人,竟是连自己的亲儿子亲孙子都要残害,那时候的少爷不过才十二岁能碍到他们什么事儿?还有夫人,那么温柔的人,事事为蒋家操心,若不是夫人,蒋家如何能翻身?这些个没良心的竟是用毒药毒死了夫人,现在竟然要用一样的手段来害少爷,都是些猪狗不如的畜生,早晚有一天,老天爷会让他们全部下地狱。
兰庭一个人坐了好久,他的脸上很平静,黑亮的眼睛里火苗窜动,像是透过那片烛光看向了另一个世界。
长夜漫漫,月辉洒满人世间,兰庭终究是叹了口气,去床上睡了,养好精神才好和这些人斗。
魏敏这一晚上倒是睡了个好觉,蒋家人未免太过势利眼,听到她是魏家的人竟是将客房里的被褥全换了一遍,她住的甚是心安理得,起身让红药伺候洗漱完,她直接去了兰庭屋里。
兰庭已经收拾好了,看到她进来,张开手臂,魏敏欢快地跑到他怀里拥着他,转头看到摆放在桌子上的糕点,眯着眼睛数落道:“多浪费啊,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人还在饿肚子,当心老天爷收拾你暴殄天物。我见蒋二少爷养了一只雪白的狗,它该是能吃的。”
兰庭想要阻止,却见她端着盘子直接出去了,随即笑了笑,这个聪明的丫头想来知道他为什么没碰,倒是由着她去了,自己却站在屋子里环视一边,这给人陌生和孤寂的地方,眼底闪过一抹清冷的光。对这些人,没有什么好等的,他回来不过短短几日,他们就已经出招了,不回应他们还真当他是草包。
蒋兰舟自从被父亲训过后这两天都把自己关在屋里,连最喜欢的那种小宠都顾不上了,以前都是他亲自喂养的,这两天没精神便由着下人带着了。今儿实在放不下,还是打算带到自己身边来,刚出院子就见蒋兰庭带回来的那个姑娘正在逗弄他的小宠,还给它吃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想也没想,当即冲过去将那人推开,怒道:“谁让你动我的狗的?不知道不能胡乱喂吗?”
虽说是个小孩子,但是力气照样不小,魏敏不防备摔的甚是难堪,手腕上被擦破了皮,龇牙咧嘴地疼着直呼呼。
正巧蒋夫人来看儿子,看到这一幕快步走过来将魏敏扶起来,赶紧赔礼道:“是在对不住,是我家的这个臭小子没规矩,你要紧吗?啊呀,破皮流血了,我让人赶紧拿药水来。”说着又走到蒋兰舟身边,揪着他的耳朵骂道:“你个混账东西,这么大的人了,连个规矩都不懂,你怎么能推姐姐呢?姐姐从京城来了,就是咱们家的客人,快些给姐姐赔罪。”
蒋兰舟不乐意,却不想被娘拽的更厉害,发出一阵撕心裂肺地喊叫,魏敏在一旁看着赶忙劝道:“本来就是我的不是,我没有问兰舟少爷而给他的爱宠喂食,本就是我的错,他就是怪我也是应当的,实在抱歉,我是觉得这些糕点不吃浪费了,一直瞧它可爱,就想先喂它一块,然后再分发给其他几个姐姐。”
蒋夫人看着眼熟的食盒,想到这事昨天她特地给蒋兰庭定下来的,难道当中?却还是故作镇定地出口问道:“这是我昨夜让人备下的糕点,难道兰庭没有吃吗?”
魏敏也是一脸痛心:“可不就是他,我祖母常和我说,人不管多富贵都得记着自己过穷日子时候的情景,不能浪费粮食,更不能铺张,我看他这样就觉得十分恼火。我想不过是放了一夜,味道稍微不好了些,但总归还是能吃的。”
蒋夫人的嘴角抽了抽,魏家那么精明的人家怎么会有这么天真的一个丫头?想来是太平日子过的久了,连脑子都缺了根弦,冲着身边的下人使了个眼色,笑着说:“大夫说隔夜的东西吃了对身体不好,容易闹肚子,下人们也成日里忙的很,要是有个万一,咱们做主子的哪能不管不是?看病倒是无妨,就是怕误了差事,若是给咱们家的老祖宗知道了会生气的。”
魏敏由着那个丫头接过自己手里的东西,她的指头上沾了碎屑,轻轻地拍了拍,微微歪着头笑道:“夫人说的是,是我思虑不周,兰舟弟弟,实在对不住,往后我不会再动你的狗了。”
蒋夫人扶着儿子地肩膀笑着说:“你和他说什么对不起,不过是个小孩子耍脾气而已,不用理会。”
魏敏不想多留,笑了笑便告辞了。
蒋夫人看着她纤柔的背影,脸上的笑慢慢地落下来,拉着儿子往屋里走,坐下来,才吩咐道:“以后没事别惹她,知道了吗?她可是个活阎王,只要碰一下就是事,咱们娘俩惹不起她,所以就躲远些。这几天你也别出去了,在家里好好温习你的功课,外面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和你没关,记住了吗?”
蒋兰舟本想说他的狗不吃糕点,那人已经喂了一个,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魏敏一路憋着笑,直到回到兰庭的屋里才放开声笑出来:“这妇人可真是坏了心肠,居然想要毒你,我把她送来的糕点喂给了她儿子的心肝宝贝,看到时候谁心里更难受。酒楼的人可有送饭菜来?人还在么?”
红药在后面回话:“还没来,兴许这会儿在路上。”
兰庭有些不解地看着她,魏敏笑了笑说道:“吃你蒋家的东西,什么时候被人毒死都不知道,我让人做了一些好的送来,往后咱们就吃酒楼的菜。若是问起来,就说我实娇气,实在吃不惯。反正在别人眼里,我就是个娇气的主,若是不使两回性子怎么成?兰庭,你也当心些,坏了的心最是可怕。”
兰庭只是笑了笑,这世间一切的艰难险恶他都经历过了,说实在话,倒是真不怕这点东西,可是想到眼前这个女孩同样经受着不知底细的伤害,他心里就一阵难过。他没有告诉魏敏,他在京城里留了人手,专门盯着魏府,一旦发现鬼祟人出没,全部抓了拷问。虽然残忍了些,但是魏家长辈已经将人交给他,他就必须护着魏敏万无一失,不然连他自己都无颜面对对自己有大恩的魏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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