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庭一阵尴尬:“她终归是个大家小姐,老师将她关在门外,若是给旁人看到了,她如何受得了?她本就是个傲气的人,若是对您生出怨心,兰庭心里实在难安。”
张先生想也正是这个理,对着外面的人说:“去将小姐叫进来,让她去见见夫人。兰庭,我们也去罢,我一直没和你说,你师母为了这事已经气病了,我多年不愿原谅她就是为此。为人子女不管有天大之事,却将自己的母亲伤害至此,让我如何认她?她幼时,我手把手的教她如何做人,谁成想到头来她就是这般回报她的父亲的。”
兰庭心上的愧疚更深,走到门口犹豫一下走进去,一阵药香扑鼻而来,师母当是伺候的人进来,无力地说道:“我想躺一会儿,你们出去吧,等老爷回来了告诉我一声,我也好好问问蔚然怎么了。”
张先生坐在她身边,抓着她的手说道:“夫人,你也该想开点,不要拿自己的身体作践,你让我怎么办?”
张夫人听到丈夫的声音,回过神,看到站在一旁的人,仔细辨认了一番,才惊讶道:“是兰庭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当初还以为你要留在京城了。蔚然她……”
张先生当即冲她示意,她干笑着没有说下去。
兰庭却是笑笑:“师母您身体好些了吗?我倒是认识一个医术不错的大夫,我请来让他给您诊治一番。我这次回来是有些事情要办,待事情办完,我还是要回京城的,京城繁华,好做生意。”
张夫人也听明白了,人家的心里压根没有自己的女儿,果真是强求不得,点点头说道:“应当如此,我和你老师看你这般出息,真为你高兴。你打小就是个聪明的孩子,我们也不意外。”
她的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一道急匆匆的脚步声,她疑惑地问:“这是怎么了?”
张先生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还不是你的那个宝贝女儿,我让她进来看看你,也好让她良心发现,别在这么折腾咱们两个老的了。当初蒋家和咱们家已经断了婚约,我也答应了,兰庭现在也有了适合的人,她这么缠着人家做什么?她不要这张脸,我这个糟老头子还要不要出去见人了?”
张夫人再度将视线转向兰庭,却见兰庭脸上没有更多的表情,仿佛这件事情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当即也明白过来,真是没什么好说了。都是过来人,除非是彻底顺从爹娘意愿的,否则都要讲究个你情我愿,虽然听过不少强娶的,自家还做不出逼着人家娶自己女儿的事情来。
“我们再想法子劝劝吧,兰庭也别放在心上……”
张夫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见自家女儿推门进来,她回来的时候自己虽然强撑着见了一面,但是现在才看清楚她变成什么样了。看得出来她这阵子过得十分不好,面黄肌瘦的,一双眼睛再看到兰庭时绽放出耀眼的光亮,张夫人的心上像是被人敲了一下,完了,这如何能说的通?
兰庭却自张蔚然进来之后就将过多的表情给收起来,只是沉默地站在一边。
张蔚然眼底的光蓦地熄灭了,这才将目光转向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娘,顿时大惊,急切又跌跌撞撞地跑过去半跪下来,担忧道:“娘,您怎么生病了?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您方才……请大夫看过了吗?是什么病?”
张夫人伸手摸着女儿憔悴不已的面颊,心里一阵痛,本该是如花般娇艳的美人,谁知道短短几年就被蹉跎成这般,怎么能让她这当娘的不痛心?但是心底更深的却是失望。想当初他们夫妻两人一直教导她凡事要拿得起放得下,谁知道正经遇到事情的时候,一番付出完全付诸流水,这个孩子像是魔怔了一般。
第一百八十章 :可笑心思
“你若是心里还有我这个娘,又怎么会这么久都不来看我一眼?这两年你一直在外面漂着,我是死是活,又如何?”
张蔚然的欣喜顿时被一盆冷水给浇灭了,好不容易收住的眼泪顿时又流淌下来,哽咽道:“娘,是女儿的不是。女儿心中愁苦,您又何必说这种话来让女儿更加伤心?女儿这次回来就会陪在您身边,哪里也不去了。”
张先生却知晓女儿的这话是信不得的,想来愿意留下也不过是因为兰庭在此处,当下冷声说道:“你这话是真是假,我可不敢听信,想当初你也是这般说,可是最后呢?我张某人一辈子教书育人,却不想最后竟是连我自己的女儿教成个不守信用之人,当真是让天下人取笑与我。”
张蔚然脸上闪过一阵红一阵白,爹这话当真是戳着她的脊梁骨骂,她自知愧对两位老人:“是女儿不孝。”
张夫人的心也跟着凉了,捧在手掌心里的宝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许是当初他们太过宠溺了,才将她惯得这般无法无天。当初糊涂,几番责怪与兰庭,如今看来,分明是自家女儿执迷不悟,与人家兰庭有何干系?
张夫人咳嗽几声说道:“兰庭,今儿你老师怕是没什么时间招待你了,听闻你今儿还带了些朋友来,师母这身子实在招待不周,等改日你再来,师母必定好好准备一桌美味,招待你们。”
兰庭听出师母当中最深的意思,心中不禁一阵惋惜,他从未想到会变成今天这样,他和老师之间的师生情分虽在,往后却是不便来往了。
“兰庭改日再来探望师母,师父,兰庭先行告辞,回去我便让人去请名医来为师母诊治。”
张先生这会儿满身无力,摆摆手让他先行,一双眼紧张地看着自己的夫人。女儿不孝顺,如今也只有他们两口子相依为命了。
看着眼前的人,他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自己养出来的孽障能有什么办法,他是城中出了名的明理讲公道之人,绝不会为了自己女儿的私心去为难人,而且那个人还是自己最为疼爱的弟子。
张蔚然站起身想要去追赶,却因方才跪得太久不小心趴在地上,狼狈万分,她着急地转头看着父亲,急切地说:“爹,您不能让他走,我不许他走,我知道他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您不是疼爱女儿吗?女儿这辈子想要的只有一个他,我求您了。”
张先生越发愤怒不已:“在外面这么久你还是冥顽不灵,真让我失望不已。你要是想不明白,那你就不要踏出这个家门半步,来人,把小姐给我关进她房里,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她踏出半步,谁要是敢私自放掉她,不管是什么人,我都会从重处罚。既然你心里没有我们两个大人,这就走罢。”
张蔚然委屈地看向张夫人,却见娘压抑着哭声转头看向旁处,那神态里透露出来的全是不原谅和失望。她咬着牙,说道:“我和他一起长大,我们本就有婚约在身,为何你们能帮着外人却都不愿意帮我?我才是你们的亲女儿。”
张先生怒极反笑:“孩子,当初就算不是兰庭本意,但是蒋家来退婚是事实,咱们张家人是有骨气之人,容不得别人践踏,你这样做与你没有任何好处。你现在可以任性放纵,等你再年长几岁,我们不再这个世上了,只剩你一个人,你要怎么活下去?我和你娘不求你有大出息,只想你能踏踏实实的活下去。算了,带她走,白费唇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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