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妃可真是悠闲呐,外面雨下的这么大,还睡得着?”建元帝扶起李燕婉,看她一副刚起来的样子,取笑道。
李燕婉此时倒镇定下来了,示意绣心去泡茶,然后一本正经的回答皇上的问题:“正是雨下的这么大,臣妾才能睡得香甜呀。”说完歪着头看着建元帝,但笑不语。
两人眼神对视,均是看出了对方的意思,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屋外夏雨潺潺,屋内却是春光融融了。
欢娱在今夕 第七十七章 勃然
建元帝牵着李燕婉的手坐在榻上,似乎是因为他来的突然,这榻上仍堆着东西,还没来得及收拾。挤挤攘攘的,充满了生活的气息。建元帝正是心情好的时候,对此倒没有什么不满的。李燕婉眼尖地看到这榻几上还放着她准备绣了送给眼前这人的荷包,这几日她因着心里有事,只胡乱绣了几针,倒是把自己的手扎破了好几下。
东西还没绣好,自然不能让人知道,她佯作羞愧,急声唤到:“依枝,快把桌上的东西收拾一下。”双手装作遮羞的样子,将荷包掩了去。
茶水送上,东西收好,大家清场,终于只剩他们两个人了。李燕婉因近期与建元帝的接触还不算少,是以也不怎么怕与皇帝单独相处了。她呀,算是有些悟出来了。她之前担心的怕没话题尴尬,那纯粹是白担心,也不知道这皇帝表面上少言寡语的,怎么私下里跟她在一起,倒是从无冷场的。
莫非是在别的地方混迹多了,经验丰富?想到这个,就生气!
建元帝自然不知道此时李燕婉心里的想法,他还沉浸在下雨的快乐之中无法自拔。“这雨下的好啊,人说春雨贵如油,朕看这夏雨也值千金呐。”
“做皇上真是辛苦,这雨下的少了,要愁干旱无收,要是下的多了呢,又要担心洪涝灾害。可见,这世上就没有称心人称心事。”李燕婉还有些莫名的生气,她也不知道怎么来的,但不自觉的,就在说话中带出来了。听这口气,分明是局外人对局内人的嘲讽。
哪知这正在兴头上的某人根本没察觉出来,闻言还深有体会地点了点头,拉着李燕婉的手不放,叹道:“还是爱妃懂朕啊!世人只道帝王好,谁知帝王亦有心间苦呢。”
李燕婉被他带歪了,想到自己,以一介平民之身,得侍帝王之侧,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和眼红,可是又有谁知道她在这深宫中时时挣扎的酸楚呢。便是自己安分过日,麻烦还会长着腿一样跑过来,躲也躲不过。不是你被它打倒,就是你将它打倒,然后宿命一般地推着向前走。
建元帝见她半晌没有反映,偏头看去,却见她低垂着头,眼眶微红(李燕婉:那是姐睡觉睡的!),像是触及到了伤心事。这可怎么办呢?哄一哄?可是说什么呢?也不知道她为何难过啊?这这这……撒娇他倒是有办法的,这伤心难受,他可就词穷了。
想来想去的某皇帝,最终霸气地将李燕婉搂入怀中,端了杯茶递到她嘴边,柔声说道:“来来来,喝口水润润喉,这多好的天气啊!”
轰隆隆!轰隆!天公不甘寂寞地打了几个雷助兴。
李燕婉刚把茶喝进嘴里,就听得这老天爷如此不给面子,一口水喷了一半出来,险些喷到皇帝身上。
“啊啊,皇上恕罪,嫔妾……”李燕婉忙跳起来赔罪。看他的脸色黑了一半,她也不敢说实话,只得胡乱编个理由:“这茶太烫了,嫔妾一时吃不住……”
“这茶都倒在这冷了半天了。”建元帝的脸更黑了。
李燕婉的瞎话被当面戳穿,脸僵了僵,小声嗫喏:“那就是这茶太难喝了嘛。”我都这么给您老面子了,接口找了一个又一个,人艰不拆啊!
“难喝?你这嘴倒刁的很,上好的春茶还难喝?”李燕婉不找借口倒还好一点,把嘴擦一擦衣服换一换,也就过去了。她这睁着眼睛说瞎话,简直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更是让他难堪。哼,朕倒要瞧瞧这茶能难喝到什么地方去!
欢娱在今夕 第七十八章 变色
出于揭穿她的谎话的心理,建元帝端起面前的茶杯,仰头喝了一口。然后,他愣住了。以他品茶多年的经验来看,这茶……确实是陈茶,还是那种不顶好的陈茶。
缓缓地将嘴中的茶水吞到肚子里,建元帝起身环视了一圈屋子,视线在空荡荡的多宝格、陈旧的门帘、简陋的点心上逡巡,半晌都没有说话。
他想起那日她神情间的强颜欢笑,想起宋太监的胆大包天,想起昨日提起婉小媛时,赵全的吞吞吐吐。再看看这屋内的陈设,看看面前这女人的着装,看看这茶水点心的粗陋,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放肆!这群奴才,这群奴才简直反了天了!”建元帝勃然大怒的声音,将外面守着的奴才吓了一跳,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纷纷跪下请罪。那杯被皇帝碰过的茶水倒了霉,被建元帝狠狠一惯,砸个粉碎。
李燕婉也被他的怒容惊了一下,知道刚刚茶水一事只是小打小闹,现在,这位是动了真气了。忙跪下请罪道:“嫔妾身份卑贱,住处简陋,得罪皇上,该当万死。”
建元帝见她衣衫朴拙,长发未梳,身形伶仃,跪在地上,让人心疼不已。然而他越是心疼心怜,就越恨这群奴才胆大包天!
“爱妃快快起来,地上凉。”几乎是半拉着将李燕婉搂入怀中,建元帝抚着她柔顺的长发,怜惜道:“此事与爱妃无关,爱妃最大之罪,就是没将这情况早日告诉朕,白受了这么久的委屈。”
说得李燕婉瞬时红了眼:“嫔妾出身民间,本就粗糙惯了,受点苦也没什么的。只是嫔妾深受皇恩,却被一群奴才挑着拣着,他们是谁,皇上都还没有瞧不起嫔妾,他们就敢了么?”嘴上说着气愤的话,两行清泪却就这样流了下来。委屈到了极点。
建元帝听了心都要碎了。他本来生气之余,还有些怨怪李燕婉太过柔顺,被奴才这样欺负了也不知反击,只是碍于她受了苦,他怜惜她多一点,便没有说出口。现在听她这样一说,方知她的委屈,还在别处。
“乖乖,乖乖,谁敢瞧不起你,朕把他的眼睛抠下来。”建元帝搂着李燕婉拍着哄着,“莫哭了,莫哭了,朕给你做主。”
李燕婉抽噎半晌,被建元帝搂的喘不过气来,方慢慢停了。从他怀中直起身来,也不管脸上的泪还没干,就这么眼睛水漉漉地看着建元帝:“妾本布衣之身,埋名于蓝田之畔。皇上不以妾卑弱,爱重至宫闱深院。嫔妾得侍陛下,已是三生有幸。虽觉率性粗放,亦不敢妄自菲薄。今奴才欺我至此,实乃嫔妾无能,自请下堂,以报君恩。”
说完这话,也不顾建元帝阻拦,对着皇帝磕了三个响头,一跪不起。
建元帝被她说的又是心疼又是气人,真不知这小嘴里还能说出什么话来教他动容。“报君恩,你就是这么报君恩的吗?你给朕起来,既然说不妄自菲薄,那就拿出你的骨气来!”手指指着地上的李燕婉,恨铁不成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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