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她娘如今一个妇道人家,家里又都是女孩子,一个大男人来实在不妥,看村长他们过来,都没进院子,有什么事情都是在院子外说。
柳氏让舒薪出面谈。
要说一般的家务,怎么做吃的绣花她行,这种和人打交道说正事她就不行了。
但也坐在一边,认真的听着。
“大叔、婶子,这屋子和我们家这边差不多修建,图纸我已经画出来,院墙还是用木头,唯一的要求就是进度稍微快些,我愿意出十二两银子作为工钱,另外三两当作贴补饭钱,还有五两拿来买青瓦,一共二十两银子,先给大叔十两作为定钱,大叔意下如何?”
“行!”男人重重点头。
他随随便便一喊,四五十人是有的,不偷懒最多七八天就能修好,吃饭还是和上次一样,问人接个地方,自家婆娘几个弟媳妇、老娘就能搞定。
比起上次的五两银子,那可真是赚了许多。
但是上次五两银子,舒家村不少人来帮忙,这次却未必会有。
“那便多谢大叔了!”
“我姓赵,和你家……”赵大叔还没说完,赵大婶踹了他一脚。
赵大婶朝舒薪歉意道,“你这大叔嘴没个把门,不理他,听说你家打水井了,出水了吗?”
“还没呢!”舒薪无所谓笑笑。
她那二伯娘就是姓赵。
想来应该是同村的。
“没事,到时候让你赵大叔带人拎点水倒下去,保准以后喝不完!”
“那便多谢赵大叔,赵大婶了!”
“那二十五是个好日子,不如咱们二十五就开始做工?”
“二十五……”
舒薪略微沉眸,想了想才说道,“二十五就二十五吧,行的!”
送走了赵氏夫妇,舒薪抱着柳氏,闷闷的喊了一声,“
娘,谢谢您,带着我们离开了那个狼窝,过上舒心的日子,以后不管他们死活,咱们自己过自己的,好不好?!”
柳氏顿时红了眼眶,泪流满面。
抬手朝着舒薪背心拍打几下,哽咽出声,“你这傻孩子,为了你们几个,娘自是不会再回头,且放宽心!”
她何尝不庆幸出了那狼窝。
舒薪点头。
在柳氏衣裳上擦了几下,抬头冲柳氏笑,眼眶红红的。
柳氏看着衣裳的湿痕,却只字不提舒薪哭没哭,也不安慰。
她这个大女儿自尊心强着呢。
“好了,想想咱们晚上吃什么吧!”
“汤圆!”豆花嘻嘻嘻笑道。
豆花是知道大姐哭了,可她不敢说。
因为二姐、三姐、娘都会哭,大姐不会,一定是她看错了。
菜花、葱花瞧见了,扭开头不敢去看。
舒薪呵呵一笑,“我进厨房找点吃的!”
羞的。
当时就是觉得内心有些酸涩,靠在柳氏怀里心口软软的,然后就忍不住。
真是丢死人了。
舒薪跑开,柳氏心疼万分,叮嘱菜花、葱花、豆花三人,“不许乱说,知道吗?”
“嗯!”
几个孩子重重点头。
因为这情不自禁,舒薪见到家人都有些羞涩,吃了晚饭,就是烧水洗澡。
一人一人的洗,有用皂角洗头,洗的干干净净,浑身一股子皂角味,十分好闻。
拉了椅子坐在院子里,磕着南瓜子,等待头发干透。
嘻嘻哈哈玩闹着,快乐并幸福着。
等头发干了,几姊妹才回屋子睡觉。
豆花如今是跟着柳氏睡,舒薪一个人睡在宽大的床上,挨着前大门的窗户开着,屋子里比较凉快。
这又是山区,没有重工业的污染,空气好的没话说,晚上还要盖薄薄的被子,蚊子、苍蝇都没有。
夜深人静的时候,舒薪还是会想起爸爸妈妈,还是会心酸涩难受,想着如果有机会,能不能回去,但如果回去之后,这一家子该怎么办?
舒薪翻了一个身。
隔壁床传来菜花、葱花打呼声。
“呼!”
舒薪呼出一口气。
她还要去一趟镇上,教人做佛跳墙呢。
“砰!”有什么东西掉在院子里,发出了一声,不算重,但没睡着的舒薪听见了。
一下子翻坐起身,从窗户透着月光看去,一道黑影落在了院子里,然后快速翻了出去,院子里传来了呜呜呜的声音。
“谁?”舒薪喊了一声,快速下床连鞋子都没穿就跑出去开了堂屋的门。
月色下,一篮子葡萄、一个笼子里关着两只小狗。
舒薪看了一眼,又去开了大门,压低了声音喊道,“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帮我们?”
沈多旺躲在暗处。
抿了抿唇,心腔噗通噗通直跳。
真是吓到他了。
谁知道舒薪竟没睡。
抬手握拳,轻轻的捶在石头上,偷偷的打量着夜色下,舒薪站在大门口,长发随风飘舞,纤弱的身子慢慢的转身进了家门。
随后传来了院门关上的吱嘎声。
“大姐……”
“阿薪,怎么了?”
菜花、葱花、柳氏都相继起来。
舒薪指了指院子里的东西,“那人给送来的!”
“大姐,是两只小狗,好可爱呢!”菜花抱起了一只,轻轻的抚摸着小狗脑袋。
葱花也抱起一只,稀罕的紧。
柳氏看着那葡萄,“这东西可是稀罕物!”
农村里也有人种,不过基本上都是拿去镇上卖,也就那歪瓜裂枣才留下给孩子们吃。
但这篮子里的,一串串圆滚滚,一看就是珍品。
“既然送来,咱们收着吧!”舒薪说着,又轻手轻脚的去开了院门,然后就看见黑暗之中,有一道身影慢慢朝远处走去。
“你站住!”
舒薪喊了一声,那黑影顿时跑了起来,很快就消失,什么都看不见了。
但舒薪至少知道,那是应男人。
一个比较高大的男人。
柳氏也追了出来,“看见人了?”
“看见了个黑影,没看见人,看身形,应该是一个男人!”
“……”柳氏沉默。
拉着舒薪回了院子,才小声说道,“既然恩人不愿意我们看见他,以后再送东西来,咱们就当作不知道吧!”
“娘,这不是长久之计,再说我们一穷二白的时候,他是雪中送炭,别人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可如今我们又要修房子了,若是被人知道会说闲话!”舒薪沉声。
其实这个人这般轻而易举的进出她们家,没歹意就罢了,若是有歹意,她们一家子一个都逃不掉。
这才是她最忧心的。
只是看着那一篮子葡萄,两只小狗,舒薪又觉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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