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豺狼虽饿得凶相毕露,可还知道寡不敌众的道理。那些野兽见越多越多的人包围过来,便也不做缠斗,叼了几块口袋里的肉便迅速撤了,留下一地狼狈。
子莫下马将昏迷的高殷扶在怀里,擦着他脸上的伤口不断叫着他的名字。高殷额头有处很深的伤口,气若游丝,子莫如何拍着他的脸都叫不醒。
高演见兽群撤离,便让护着他的羽林卫靠后,自己走上前,也叫了济南王两声。见高殷没有反应,便仔细打量着他全身上下,不觉惊讶。
那小儿迷迷瞪瞪,身上除了掉落下马的撞伤和擦伤,竟然没有别的伤口,仔细往地上一瞧,便见两枚长□□从中折断了插于地上。而旁边还有两支稍短的羽箭,斜扎入土中几寸,若是比量一下角度,便会惊异于这羽箭的方向竟是从那折断的长□□中间穿过去的!
这……必是那兰陵王所为了。
高演负手站了起来,不自觉细细看着那此刻万分焦急的高长恭。
如此身手,真是惊艳决绝,比之斛律明月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此,也难怪九弟如此器重他了……
“太医!皇上,请快传太医吧!”子莫捂着高殷的胸口竟然发现他没了心跳,一时间很是心焦。
“来人,传太医前来,且听朕的旨意,在猎苑西门搭个为济南王行医诊治的营帐,今晚朕便在这猎苑过夜了,长途跋涉赶回宫去,朕怕是济南王的身子会吃不消。”高演拂袖说道。
“皇上宅心仁厚,乃天下之福!乃我等臣子之大幸!”大臣们跪地替高殷谢恩。其中真有为高殷担忧的,更是重重在地上磕了个响头。
郭书槐太医被宫中小太监用马车载来之时,发现猎苑西门的那处帐篷外大小官员林立,交头接耳,似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大人李大人,怎么样啊?”
“嘘,别挤我,你不也看着嘛!”
“我看不到啊!看得到还用得着问你?!!”
几位大人大概是偷窥得太过专注,所以连后面来人了都不知晓。一个个如同三岁的孩童般踮着脚伸着脑袋,撅着屁股沿着帐篷门帘堵成了一圈。
“咳!”郭太医摸摸胡子,轻咳了一声。结果,那些大臣充耳不闻。
……郭太医也不着急,拎着药箱踮起胖乎乎的脚,也伸长脑袋往帐篷里瞄了瞄。
“看什么呢?”郭书槐问旁的那位大臣。
“嘘,没看见皇上脸色都变了嘛,这兰陵王爷真是石破天惊的奇人啊!”
“什么?那高长恭又出何事了?”郭书槐没听闻是这小子受伤了呀?
“不是不是……兰陵殿下倒没出事情,不过没承想殿下他好这口啊!啧啧,也难怪,长得如此倾城绝艳,哪个女子也赛不上他啊!”那个大臣似是自言自语了一番,转念一想抬头看了看侧旁,一伙人才醒悟过来是太医来了,纷纷收了脑袋,点头示好。
“郭太医,你可来了呀!”
“恩,这不十万火急把我叫来了嘛!诸位大人看得尽兴了?”郭书槐说得周遭一群官员脸红。
“哎呀郭太医,您赶紧进去吧。这济南王从马背上掉下来了,昏迷不醒,刚才还没了气息!”有位大人提醒道。
“什么?没了气息?!”郭书槐一听方知事情大了,也不通传,掀开帘子便冲入营帐之内。
大大的床铺之上,只见一个绝色男子俯身在一少年上方,低头狠狠用自己的唇按在那少年的唇上,然后很快又起身,双手交握按压在昏迷不醒的少年胸口上,一下一下,反复按压了几回后,又深吸一口气低头埋了下去,毫不忌讳。
“殿……殿下你在作甚?!”郭书槐一时结巴。
“我说了是渡气了!谁还在叽叽喳喳!”给高殷做着人工呼吸的萧子莫一声怒吼,脸都绿了。
第126章 事发
郭太医用针灸给高殷的脑部散了淤血,听说济南王算是保住一条命了,围在营帐外的众大臣也散了。山间的夜风凉,高演轻咳了两声,众人皆劝皇帝陛下保重龙体,于是前呼后拥,高演看了眼昏迷的高殷,悻悻然离去,回自个儿的营帐去歇息了。
萧子莫松了一口气,他第一次这样实践心脏复苏的急救措施,原本是死马当活马医,没想,还真的成了……
拿起桌上的一碗茶水,子莫一饮而尽。原本一分钟要做一百多次的胸外按压,因为总有那么多灼人的视线和闲言碎语而搞得他分了心,累得满头大汗,连到底施救了几次都忘了。
“殿下,您这奇怪的施救手法是和谁学的呀?居然能让失了脉象的济南王重获生命,真是稀罕啊!”
“好说好说,还是郭太医的银针刺穴的手法精妙。如只是有了脉搏而颅内血液沉积,殷儿这次怕是醒不过来了。”萧子莫给高殷换了块敷着额头的面巾,擦了擦他额上的污渍和汗水。
“恩,那老朽和兰陵殿下的医治手法便是相得益彰啊!哈哈,老朽前些次怎么没看出殿下您还有行医的天赋啊?”郭书槐打量了子莫一番,一副孺子可教的赞赏眼光。
“不,长恭根本就不会行医,方才只是急了,又见你郭大太医来得比蚂蚁还慢,要是断了气,就是神仙也难救了,才会出此下策的。”子莫揉揉自己的胳膊,他不但手按压得生疼,估计刚才那惊世骇俗之举,更是明个儿天一亮便会传得整个北齐朝廷上下都沸沸扬扬。
“哈哈,兰陵殿下嘴巴还是这么不饶人,这是怪老朽来得慢了吗?没法子呀,山高路陡,老朽上了年纪了。”郭太医捋捋胡子,把银针收进药包里,说,“想来兰陵殿下也没有意思要弃武从医,改投老朽门下做个悬壶济世的郎中了,那不如把刚才那独门绝技教于在下如何?”
子莫愣了愣,没想这圆圆胖胖的太医是个如此开通之人,倒是有点惊讶于郭太医的胆识。到底是医者,方才他如此大胆妄为,郭书槐一点也没有如同旁人般大惊小怪,倒是一下就接受这种与中医迥异的手法。
“郭太医,我觉得您老真是独树一帜,乃奇人。”子莫发自肺腑称赞道,引得肥圆的老太医哈哈大笑::“哈哈哈哈,老朽和殿下您比真是凡夫俗子一个,哪里担得起奇人这称号啊?论独树一帜,长恭殿下真是让老朽我自叹弗如啊!”
咳……子莫听得出郭太医又在揶揄他,便摸摸鼻子,搓手坐了下来。帐篷在夜风四起的山野间,便升腾了一股寒意。卸掉了身上的一件麾袍,子莫随手将袍子盖在躺在床上的高殷身上,站起身说:“郭太医,长恭先下去歇息了,劳烦您多看着点这孩子,还有帐篷内就先别烧炭火了,殷儿这样重伤的人,经不起浊气侵袭。”
“浊气侵袭?长恭殿下是说烧炭火会有浊气?这……真是见解独到,哎呀呀,长恭殿下?长恭殿下?你慢些走啊,你再陪老朽聊聊你那些真知灼见如何?”胖胖的郭书槐探着脑袋叫兰陵殿下再陪他聊聊天,他原以为这个王爷也就打仗勇猛些,使得都是些力气活,没想还是个见识广博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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