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皆是鼠目寸光只看眼前局面,可朕认为,带回那兰陵王高长恭,朕此次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削了那北齐皇帝的左膀右臂!今后的齐国,定然会日渐式微,大局在朕的手中!”
宇文邕胸有成竹。
佛图澄并未老眼昏花。
他活了一百二十年,看得透这风起云涌世代更迭,更看得懂人心向背痴心执念。
“陛下,真是如此吗?”神僧手中拨弄着佛珠,淡淡问道。
“自然,师父为何如此问?我宇文邕何时是会打诳语之人?”
佛图澄看着这得意门生,看着他振振有词一脸认真。老神僧眼色黯淡了,叹了口气,他知晓这孩子正因为太过聪明,所以迷途知返反而是不可能。
陛下自视甚高,认定了哪里会觉得有错?
怕是怕宁负天下人,撞了南墙头不回。
“陛下可知,老衲为何会收你为徒?”佛图澄叹了口气,他的时间不多了,该如何让这爱徒幡然醒悟?
“师父说我天资聪颖,乃可造之才。”
“是,也不是。
老衲收你为徒,也是想修得自身圆满,助你这天命在身之人完成今世大业。”佛图澄眯了眯眼睛,念了声哦弥陀佛。将挂于自己脖子上那串念珠取下,赠予宇文邕。
“师父?这可使不得。这是舍利菩提佛珠,颗颗皆有灵性。”宇文邕推却道。
“邕儿,你若能放下心中桎梏,老衲便不必多次一举。
可如今看来,你在尘世浮沉,难免仙根有染,犯了贪嗔痴的罪念了。不急不急,让为师帮你洗髓伐骨,定能让你看破如今迷局!”
神僧话音未落,双手已然大力一缚,宇文邕便看着那串佛珠竟发出万丈光芒锁住了他的手臂。
挣脱不开,不知道这是何机关!
“师父,你做什么?”宇文邕大惊,他虽知晓师父佛图澄乃是当世神僧却从未看过师父显此神通。
“陛下,老衲在这尘世的时日不多了,护不了陛下多久了。
甘愿泄露天机,是想让陛下知晓自己此次来凡世的责任和目的。您并非凡胎,万不可为了七情六欲而动了尘根。
如今你辨不清的人,参不透的理,待您恢复仙身便会茅塞顿开,一切清明。
痴爱不过一场梦境,你与那兰陵王更是万万不能!”
佛图澄指尖轻点,那串菩提舍利珠便化为了道道金咒,向着宇文邕眉心而去。
“此时不现更待何时?恭请真武大帝现真身!”
佛图澄汇聚毕生修为灌入宇文邕头顶,三花聚顶,五气朝元,顿时一片金光如涟漪般由禅室荡涤而出,划过这佛图寺周遭,带起一片异常的气流波动。
宇文邕双眼一黑轰然倒地,而那神僧也是口吐鲜血后退跌坐在地上。
他强行催动了真武帝君的灵智,让宇文邕能知晓他的真身和使命,着实是无可奈何。佛图澄今日为宇文邕卜卦,竟然是不可泄露的诡异之兆。
这条命活了一百多年,也该是归于尘土之时,然而在圆寂之前,能让邕儿明白他究竟是何人,又该去往哪里才是正途,便是他此生为他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小沙弥听到响动,推门进来便看到禅室里出事了。
慌忙跑到佛图澄身边,却只听到主持交代了几句遗言,便没了呼吸。
“不好了不好了,主持圆寂了!!”
小沙弥大叫着,很快,佛图寺里乱成了一片。
子莫正呆在禅房之中小憩,只听寺中的撞钟隆隆作响。
一问,竟是神僧佛图澄圆寂了,此乃丧钟!
作者有话要说:
小宇文的真身是真武荡魔大帝辰星
第326章 荼毗
佛图澄大师的突然圆寂,让周国举国震惊。
这位神僧出生于西域,出家于乌苌国,历经五胡十六国到魏晋南北朝共计一百二十年,乃当世博学多识神通广大的不世神僧。
天下之人皆说这神僧乃是有通天彻地之能,能役鬼神,见千里外事,预知吉凶。
突然离世,当时景象也是众说风云。
然而无论是何说法,终有一点细节必然被人言之凿凿。
周国皇帝宇文邕带齐国质子兰陵王路过佛图寺,神僧便突然在禅室之中圆寂了。
佛图澄的大弟子渊明法师在神僧圆寂后的第三日为尊师举行了荼毗大会。
寺中宝殿之前众僧环绕,诵经声中,火焰熊熊将神僧肉体化为舍利,永世保存于佛图寺的宝塔之中。皇帝宇文邕披麻戴孝守于师父灵堂上也整整三日,寺外大军皆鸣号角哀悼。
举国悼念,礼同国葬。
“长恭殿下,陛下让您呆在禅室之中不可出去。”
三天了,子莫就在这里足不出户。听闻这神僧圆寂也很是吃惊,然而外面的法事祭奠于他毫不相干,宇文邕命人给他送来一日三餐,除此,便也无人来打搅他了。
只听得佛图寺内木鱼咚咚,佛光如虹。据闻神僧也已经一百二十岁了,突然离世让人唏嘘不已。入了佛图寺,却两次擦身而过未得见这天下第一神僧真颜让子莫未免遗憾。
宇文邕视神僧如父,命举国悼唁,以国丧为由又下了诏书退兵两年。
这道圣旨,便让齐周二国的一纸合约落于实处,子莫原先那悬着的心倒也是松了下来。
他也算是没白来周国,但愿高湛能醒,但愿齐国国势经此两年休养生息能有所转圜。
这宇文邕到底还是说话算话的,子莫深深叹了口气,有些身心俱疲。
想来可笑,他还真是只会舞刀弄枪,两军阵前没有惧色,倒是真快到了长安反而不安起来,可笑,可笑!
“能否让我去前殿送那神僧一程,在下对大周神僧也是久仰大名。”
子莫朝那门外守卫说道。
那人看了看他,二十万大军都在寺外野地扎营,也就只有这北齐来的兰陵王让皇帝带入寺中安顿,想想真是不可小瞧了这质子的分量。
“等着,我去禀报陛下。”
“多谢。”
一人出去了,而另一人还守在门外。
子莫在这禅室之中着实憋闷了三天了,连着外面的光此刻看了都觉得刺眼。
反正也没想逃走,不如出去到处转转松松筋骨也好。
他顽劣之心顿起,因为这几日着实憋屈又心情压抑,想着到了长安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天天把他关在禅室之中犹如囚禁一般,真是萌生了去外面透透风的念头。
子莫朝着门外那守卫莞尔一笑,那侍卫一怔,便被子莫伸手一个手刀击晕了倒在了禅房门旁。
“对不起啊大哥,我就出去遛个弯,马上回来!”
子莫拍了拍那被击倒的士兵肩膀,虽然不好意思,可是真的快霉变了。
这样下去,每天胡思乱想对着禅房的四面墙壁,他都想不如在佛图寺出家当和尚都不去那什么长安了。
哎!
出家倒也是一条路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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