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孝瑜并不正面回答他,却是语带揶揄。
“是为了什么?长恭不明白。”纪尘却并不肯放过,大哥与他和三哥一起长大,是何缘由让他们走到了如今的地步。
“手足之情,同根之亲,难道真比不上荣华富贵?”纪尘问道,心中却觉得另有隐情。
“你少瞧不起人。我高孝瑜当然是为了大齐江山,为了当今陛下能不被你这狼子野心的高长恭挟制!”
高孝瑜被问得很是恼怒,一抬手,便让周围士兵搭弓上箭重重围住了纪尘。
如此近的距离,若是真的万箭齐发,就算是他,也很难能全身而退。
大哥当真要杀他……
“高长恭,朕念你也是有功之臣,若是死得太难看了,于我大齐皇族颜面有损。
你还是喝了朕赐给你的御酒上路吧!朕保你个全尸!”
高纬在侍卫身后探出了脑袋,嚷嚷道。
他显然没有见过杀人,此刻,抿着唇,很是害怕紧张。
“陛下,臣知晓今日不得不死。
我不死,你约莫不会安心。
高长恭可以死,可臣在死前,便是还要直谏于陛下,定不能放柔然人入关!”
纪尘拱手,禀道。
“住嘴!高长恭你图谋不轨,欺君罔上,却为何还要挑唆柔然大王和陛下的干系?
大齐与柔然血浓于水,乃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一家人,你休得妖言惑众!”
那鲜卑贵族急了,跳着脚驳斥道。
呵呵,看来,是早就失势的旧贵被那苻坚买通,做了说客了。
小皇帝只知道她母亲乃是柔然公主,却不知晓苻坚是先秦余孽,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当了那么多年的柔然大王,苻坚如何会甘心的?虎视眈眈他等的不过就是这样一个契机。
怕是苻坚再回这中原大地之时,便是烽火燎原,战乱四起。
“好了长恭,你说什么陛下都不会听的。你省些力气罢。”
高孝瑜却是最心急的,他将酒又送到了纪尘面前,劝他快饮,一杯毒酒,便是如此相煎太急。
纪尘明白,他逃不了这杯毒酒。
接过,放在鼻尖嗅了嗅。
“大哥,好酒是好酒,可没想,是你递给我的。”
心中有痛,比被敌军千刀万剐还要伤情。
“大哥便是你的克星吧。
我曾一杯酒,将你送到了九叔的床榻之上,如今一杯酒,又送你归西去陪他,这是不是注定的啊长恭?”
高孝瑜垂头呢喃道,声音虽小,却都恰好落入纪尘的耳中。
孝瑜嘴角勾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让纪尘都不禁汗毛倒立。
想到那年中秋宴席上他莫名其妙中的药,如此多年了,无论如何都没想过是孝瑜之故!
“为何?”纪尘直直问道。
“不为什么,他如此喜欢你,我看不得他求而不得。
呵,我也从未想过,那么眼高于顶的九叔,会如此痴迷于你。
我十几岁开始日日流连烟花之地,却始终不敢把自己的心意泄露半分。
自从他一心一意牵挂于你,他的眼中,便更是没有我这个无关紧要的存在了。
长恭,你什么都赢了,便乖乖下去陪他吧。大哥敬你!”
毒酒执于手中,高孝瑜恭敬把酒敬到了纪尘面前。
纪尘全然没了反应,他做梦都没有想过,原来大哥看似沉醉女色,荒唐不羁,心中,却是为了逃避这样的一份感情!
他钟情于九叔,故此至今没有娶妻。
然而,怕是高湛到死,都不知道大哥对他存了这样的一份深情。
只是压抑太久,大哥的痴心怕早已经朝着可怕诡异之处滑落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久等啦~
第373章 毒杀
“我真没想到,竟然是你!”纪尘直直看向了这人。
如此多年了,大哥与他可为了功名利禄,家业纷争而分道扬镳,可他从来没想过,埋于他心底的竟然会是这样的理由。
说出来,约莫真是要贻笑大方。
这其中的荒唐和辛酸,大约只有大哥心中知晓。
可正是因为什么都没说。
孝瑜心底之压抑,从来没有显露过却日渐深刻的他对九叔的用情,才会将他扭曲到了如此地步。
人心之深,竟可深至如此。
“你每次看到他和我在一起,到底是何感受?”纪尘不怕他难堪,这是以高长恭的身份最后与他们这些人告别了。
是恩是怨,是爱是恨,都好。
面具戴了这么久,大哥也该累了,不如坦诚不公,他们兄弟好好说说明白 。
“呵。感受?”高孝瑜惨淡一笑。
他转身向小皇帝禀道,“陛下,您还是先回吧,长恭是我四弟,这最后一程,我来送他。
您乃九五之尊,见了血腥,怕是不吉利。”
“好,好!那朕就先回去了!你办妥了来禀报一声就可。”
高纬本就怕兰陵王,此刻看这种场面,更是早就害怕地瑟瑟发抖。纵然有如此多的羽林卫围着高长恭,可高纬还是害怕这有通天彻地之能的高长恭脱身杀了他。
高纬提起龙袍就匆匆走了。
“陛下!臣最后的遗言只有一句,莫放柔然人入关!”纪尘抱拳,朝着那离开的小皇帝最后一拜死谏道。
高纬看着这兰陵王的森严目光,吓得一踉跄差点摔倒,还是太监扶着他出去的。
那陪同在小皇帝身边的鲜卑旧贵也是怕打起来被殃及池鱼,陪着小皇帝一同战战兢兢走了。
“长恭啊,没想到你最后,还是爱上了他。
守着他的江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吗?”孝瑜像是在取笑他,走上了台阶,坐在了高纬之前坐过的位置上。
“呵,我们兄弟,没想到有朝一日竟要如此才能说上几句真心话,爹爹若还在,真是要伤透心了。”
人都走了,纪尘知晓,这高孝瑜定是也有许多话要讲,在杀了他之前,才愿意说些久埋心底的肺腑之言。
大哥这城府,世所罕见。
“爹爹不会的。他其实才是全天下心肠最硬的人。在他眼中,每个孩子都是棋子。
如何取舍,他早就下了决意了。
就如我是长子,可孝琬却是嫡子,所以,他明知晓元仲华在家中如何欺负我和我娘,却视作不见。只因为我娘亲出身低微。
你可知晓,孝琬自小什么都不如我,样样都不过中庸之才,可我,必须得低着头韬光养晦,这样才不至于抢了他的风头。
我一点都不喜欢孝琬,可是戏做久了,就有些假戏真做。我和他的兄谦弟恭,连我自己都分不出是几分真,几分假了,呵呵。”
高孝瑜一杯烈酒下肚,笑着说道,
“便是你高长恭,爹爹早就想把你送去军营远离京畿了。
他怕你太过聪明,抢了孝琬的太子位。可惜啊,人算不如天算,孝琬他就不是太子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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