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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周儿,你在做什么?”燕城从方才就看到周琅在四处捡柴火。
周琅弯腰又捡了一蓬不知从哪里吹来的干草,“生火啊。”
“生火做什么?”天还没有黑,尚不需要照明。
周琅,“做饭。”
“做饭?”燕城闻言一愣。这里哪里有食材?
“你带了生火的东西吗?”周琅将捡来的干草树枝拢成一团。
燕城从怀里拿出一个火折子递给周琅。
周琅吹了一星火苗出来,丢进柴火堆里。看着那烧起来的柴火,周琅拍拍手说,“燕城,你去抓几条鱼上来。”
“啊?”
“啊什么啊。”周琅在军营里吃那些肉干已经够腻味了,出来见到溪水里有鱼,自然动了一些心思,“溪边有小鱼,那里面也应该有大鱼。”
燕城还是摸不着头脑,“小周儿不是说,美人鱼会来报恩吗?”
“我想了一下,美人鱼在海里,这就一条小溪,哪里有什么美人鱼。”周琅刚才也只是随口一扯,他将那鱼放回去,也只是嫌那鱼小还不够塞牙缝的,“在军营里天天吃肉干,出来了有机会尝尝烤鱼也是好的。”
燕城听周琅说,也赞同的点点头。那些肉干吃久了是腻得慌,“那我去抓几条鱼。”
“快去快去。”周琅催促。他火都已经生起来了。
燕城挽起裤腿,踩水进了溪水里,那溪水岸边极浅,走进去却又深了,燕城挽到膝盖的裤腿都湿了。
“有没有大一些的鱼?”周琅站在岸边。
燕城正仔细的在溪水里搜寻,听周琅所说,又往里面走了走,“我再找一找。”
他又往里面走了些,那溪水清澈见底,还真叫他发现了一条巴掌大的鱼,他是习武的人,反应要比许多常人快上许多,双手一掬,就将那巴掌大的鱼甩上了岸边。周琅看地上那还在蹦跶的鱼,眼睛也亮了些。他本来也是猜测,没想到里面还真有鱼。
燕城将整个小溪搜寻了一遍,将几条为数不多的稍大一些的鱼都捉了起来。周琅捡了根树枝串了鱼,放在火上烤。
自打他来了军营,那在临安娇惯出来的脾气就改了不少,必要时还是自己动手更快捷。
燕城从溪水里走了出来,“没有了。”
周琅看他一双腿泡的发白,招了招手,“够了,你过来烤烤火。”
燕城整个裤腿全部打湿了,他不觉得冷,但听到周琅说的,还是坐到了篝火旁边来。
周琅这几个月过的是真的苦,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堂堂周家的公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出门就有人伺候,来了军营里,什么事都要自己来做,一日三餐稀粥米饭腥肉干,太苦了真的太苦了。偏偏别人也是吃的这个,他连个牢骚都不好发。
周琅双手拿着穿着鱼的树枝,燕城就在一旁加柴火。
“小周儿。”燕城听着篝火的噼啪声,抬起头看到映着淡淡橘色光辉的周琅的面庞。
“啊?”周琅将烤鱼翻了个面。
“你以后,会走吗?”燕城这几日和周琅相处,听的那些故事,那繁华的临安,还有周琅,都好像梦境一样。
周琅终于将目光从烤鱼上分了一点给燕城,“等打完仗我就回临安了啊。”
虽然一开始就知道是这个结果,燕城还是不舍到了极点。
“可以,留下来吗?”燕城小声的问。
周琅没有听到,他将烤好的鱼拿到眼前来,吹掉上面的黑灰,“烤熟了。”
燕城也没有再追问。
结果已经是再明显不过。
周琅是将军随军的亲眷,打完仗就要回临安了。他与小周儿,确确实实是两个世界的人。
周琅咬了一口鱼肉,烫的差点吐出来,但是他还是咽了进去。
“给你。”周琅将另一串递给燕城。
燕城看着周琅,接了下来。
周琅已经吃完了一条鱼,要是这事搁在从前,别说这烤黑的鱼了,就是那来客楼远近闻名的飘香鲈鱼他都不一定会吃的这样不要形象。说白了他也是从穿过来,就过得太好了,有钱有爹有小侯爷,长得好看讨女人喜欢,家里那些奴才姨娘宠着他惯着他,前几年还知道自己是个文明人,野蛮人的事不能干,到后来就融入了这个世界固有的阶级体制,虽然还是没有杀人放火伤天害理,但已经活成了一个纨绔子弟。
仗势欺人这事说出来很讨人嫌,但是自己做起来,还真的蛮爽的。
但是自打跟着令狐胤来了军营,没人惯没人宠的周琅又怂回了以前那奉公守法的模样。
哎。
面前的燕城忽然伸过来一只手,周琅抬起眼看他。他的桃花眼生的漂亮,映着云霞就更好看了。
燕城的指腹擦过他的嘴角,将那黑色的一点拂开。
“是不是没见过我这么粗鲁的吃相?”周琅自嘲。
燕城就只望着周琅的眼睛——那样好看的眼睛。
周琅只当他是幻灭了,毕竟他总是爱装出一副文雅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翩翩公子模样,“燕城,我跟你讲,有个词叫衣冠禽兽——怎么说呢。”周琅站起来,然后靠着燕城坐下去,“就是你是不是第一眼见到我的时候,觉得,哇,好斯文好俊秀的公子。”
燕城点点头。周琅坐在他身边,他心跳就忽然加快了。
周琅咬了一口鱼,用一种教导的口吻道,“但其实呢,有的时候,我就挺下流的。”他要不下流,也不会引来这么多桃花债。
燕城转过头看着和他贴的极近的周琅,他的目光有些懵懂。
“哇,你不会连下流都要我给你解释吧,是不是男人啊。”周琅知道燕城很多事都不懂,但真的太纯洁过头了吧。
燕城知道下流是什么意思,但是他无法把下流这个词和周琅联系起来。
就是那些去镇子上找流莺的士兵,那样的下流吗。
周琅和燕城对视两秒,终于被他那真的全然懵懂的眼神给打败了,“就你这样以后讨媳妇干什么?牵牵手?盖着被子纯睡觉?”
“我知道。”燕城看过许多找流莺的士兵。
他也憧憬过……甚至渴望过。
周琅却真的怀疑的很,从他在燕城被褥下面翻出那个东西之后,他后来试探了几次燕城,但燕城表现出来的正直完全让他都要以为那肚兜其实不是用来撸的,而是单纯的觉得好看用来收藏的!
“你知道什么叫鱼水之欢?”
这样一个词,要是周琅跟谢小侯爷说,会换来谢小侯爷摸着下巴的一笑,但是对于那种常年困在军营里的少年郎来说,就未免有些撩拨的意味了。
燕城,“我知道。”
周琅看着表情严肃的燕城,几乎都要以为自己刚才问的是某种关乎家国责任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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