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王听到百里安醒来,那终日难安的心终于定了几分,他道,“我何时可以去府上探望皇上?如今朝野上下,都很是关心皇上龙体。”
“再过些时日。”玉青檀仍旧是那副口吻,“近来宣王还是不要打扰为好。”
宣王也没有再多问,只要百里安能无恙,怎样都好。
玉青檀见他不再开口,就举步往前走去。宣王又叫住他,“此次国师出宫,是专为光禄寺卿而来吧?”
玉青檀偏过头,“是。”
“耳闻光禄寺卿拜在国师门下。”宣王听闻国师将罗闻佩接走的消息,便匆匆赶来,不想却撞上了过来探望的国师,“国师此次相救,也是顾念师徒之情吧。”
玉青檀不答。
宣王继续道,“罗闻佩有不臣之心,虽是国师爱徒,但国师也还是不要太过包庇为好。”
百里安忍不住抬起头来,宣王是还不肯放过罗闻佩么。
玉青檀道,“臣还是不臣,要由皇上来说,宣王还是不要太过越距的好。”
他言辞这样不给宣王情面,宣王却还是顾忌着他没有再接。
“告辞。”玉青檀说完,便走了。
宣王进了大门里,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看了一眼。刚才他总是觉得,有一道视线在躲闪他,极是熟悉,但是不等他探究,国师一行人已经不见了。
百里安见脱身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疑惑,罗闻佩和国师,一会是师徒,一会又是师兄弟,难道这样的称呼,也可以随意改动吗?
他正想着,不想走在前面的玉青檀忽然停了下来,他一下撞到了他的后背。
玉青檀回过头来,透过面具的眼,有几分诧异。
百里安正要解释,玉青檀却率先开口道,“皇上是否有什么心事?”
两人已经回到了国师府,自然没有在外人面前的避讳了,百里安踌躇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国师与闻佩,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与闻佩是同门。”玉青檀道。
百里安就是疑惑这个,“那宣王,为何又说闻佩是你的门生?”
向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玉青檀,这一回竟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百里安觉得这个问题叫他为难,就连忙道,“国师若是不想说,就不必说了,我也只是随口一问。”
“不是不想说,只是牵连的太多,说起来会有些麻烦。”玉青檀道。
百里安这一下,心底的疑惑更重了。
国师府的人已经退了出去,石室的门也落了下来,这里,便只有百里安与玉青檀两人了。
“皇上心底应该还有别的疑惑吧。”玉青檀都看得出来,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恰当的时机说。
百里安确实觉得奇怪,这国师,对他好的有些过分。若说是因为罗闻佩的缘故,今日去探望罗闻佩,国师也并未表现出多么热切的模样来。
“是,还有从前汝烟的事,还有国师当初,为什么给了我那样的木盒。”百里安道。
玉青檀道,“汝烟是派去照顾你们母子的。”
“嗯。”若是有别的阴谋,汝烟也不至陪伴了他这样久。
“至于这个。”玉青檀将石桌上的木盒拿起来,将其揭开,里面就是当初百里安见的那一种,“我记得皇上从前,很爱吃这样酸甜的东西。”他到现在,还有隐约的印象,百里安生病的时候,娴妃拿着蜜饯,才哄着他吃进去的。那时他想,他应该是喜欢吃这样的东西的。
百里安没想到是这个答案,一下子睁大了眼。
玉青檀笑了起来,将手中那颗封存完好的蜜饯递到百里安面前,“还吃么?”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罗闻佩:不黑化有可能吃到肉吗?
渣作者:哈?不黑化是不可能有肉吃的少年!
罗闻佩:求黑化……
渣作者:不可能的,你是一往情深死备胎
第245章 金雀翎(245)
匍匐在地上的黑色巨兽从中分开,露出里面幽邃的通道来。
一道白色的影子一晃而过,那打开的石门,就又关了起来。
通道里的长明灯亮了起来,火光映照出那做成人俑模样的烛台,在影影绰绰的光影里,显得有几分渗人。
“叩叩——”
因为这暗无天日里亮起来的黑暗,吸引到那长期幽禁于此的人的目光。
冰冷的铁链在地上拖拽的声音,和敲击铁栏杆发出的声音混在一起。有一间狭小的地牢里已经空了,里面的人饿成了一副枯骨,佝偻在方寸之地,震慑着这里关押着的其他的人。
通道深处,就是一个漆黑的棺椁,玉青檀走过去的时候,从那铁栏杆里挣扎着伸出一只手来,紧紧揪着他的衣摆,“师兄——”
玉青檀望过去,见到一张因长期囚困,而已经不复当初秀致的面庞。
正是白苓。
只不过他本名并不叫白苓,因国师姓玉,他与被国师收留培养的玉青檀一样,都是随国师的姓。
国师门下弟子众多,但留在身边伺候的,却没有几个。
“师兄,我已经知错了,我愿意去师父灵位前悔过——师兄!”白苓对面那具枯骨就是瑾王,他当初出入国师府,还虽师父来过这里,自然知道这瑾王再这里关了多久。而国师到死,也没有将他放出来,反而下了遗令,不再派人送吃食来,白苓眼睁睁的看着瑾王在自己面前死去,惶恐不已。
玉青檀看他眼中沁出泪珠来,也不为所动,“师父并未要我放你出来。”
“如今师父都故去了。”白苓见脸庞也贴到铁栏杆前,让那烛光将他那张愈显怯弱柔媚的脸照了出来,“师兄,我已悔过,求求你,放我出来吧。”
玉青檀将袖摆从他手中抽了出来。
白苓看着他走到棺椁前,在那供奉的灵位前上了一炷香。
空荡荡的地牢里,那一袭白衣,就仿佛飘荡在人间的幽魂一般。
白苓知道玉青檀脾气古板,对师父惟命是从,万万不可能放过自己,一时心如死灰的瘫坐了下来。他从铁栏杆里,看到玉青檀向着灵位行礼,道,“我与你都是师父的徒弟,陪伴他数十载,而今我不过是犯了一个小小的错误,就要这样待我——师父,你果真狠心!”
玉青檀仿若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
白苓缩在狭小的牢笼里,五指抓着铁栏,“玉青檀,凭什么——凭什么师父让你做了国师,却要把我关在这里!”
玉青檀站直了身子,他面上的面具,就是国师脸上的,这些年,他一直就在以这个身份示人,“你不该碰师父珍视之物。”
白苓一下顿住。
玉青檀不再同他说话,转身准备离开。
白苓一下慌了神,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呆了多久了,这一回玉青檀离开,下次再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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