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愣愣的看着他。
“未成年小孩,你还指望他给你签器官捐赠?你不怕我告你们医院?”缠着厚厚绷带的手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医生还没见过这样牙尖嘴利的小孩,一时说不出话来。
吃力的从病床上下来,整个人脚步虚浮的差点倒在地上,还好旁边的男孩用自己的身体支撑住了他。
“回去了。”真是麻烦,想死都还能遇到这样的麻烦。
“啊?哦!”
从来不牵他的手这一次仍旧在他伸手过来的时候甩开了他。
“我以后要真穷疯了,真得把你给卖了。”
“以后我会努力赚钱养哥哥的,哥哥能不能……”极力的想要靠近,又害怕被甩开。已经被抛弃过一次的小孩,敏感的不像话。
一直走在前面的人忽然停了下来,而后他转过头,跟在他身后的男孩想起他的话,马上后退了几步。
“我就养你到成年,然后你就给我滚。”粗鲁的话,因为有气无力而毫无震慑力。
“好!”眼中爆发出了欢欣的色彩。
完好的手伸了过去,男孩顿了一下,然后双手紧紧的握住了那只伸过来的手。
“哼。”
而后少年拔高,长成青年,男孩拔高,长的比青年还要高。虽然一开始冷冰冰的,一副嫌弃他的样子,但还是好好的养他到大,即使身处再糟糕的环境,甚至流落街头,那人都再也没有说过要丢掉他的话。前所未有的安心,被家人抛弃之后,唯一给他有温暖感的人。
昏昏沉沉睡去的沈煦蜷缩起来,像是要抱住一个人一样,“哥哥身上好温暖。”
因为被抛弃的时候是个冬天,鞋里全都是融化的雪水,冰冷的感觉从那时就已经烙入骨髓,所以他才那么害怕冰冷,才那么想要留住那易逝的温暖。只要能留住他,付出眼睛也可以,什么都可以哦。
只要有个家。
只要不要再被抛弃。
手腕上输液的针被扯动,血液开始倒流,深红色的血,顺着输液管慢慢的流入瓶子里。
“哥哥身上,真的……好温暖。”像是沉溺于某种温柔的梦境,但眼泪却已经顺着面颊滑落了下来,“对不起……我只是,害怕哥哥也走了。”只想沉溺在曾经的过往里,但偏偏该死的清醒。从前的温暖全都被翻了出来,一边咀嚼,感知自己曾拥有的温暖,一边又因为满嘴的苦涩而止不住眼泪。
……
“这是你舅舅家的儿子,肖凛,人家可争气了,打游戏一年赚几百万呢。”
“哎呀哪有几百万。”
肖凛起身,“我出去一下。”
面上有着骄傲之色的中年男子点点头。
肖凛出去之后,点了一根烟。和家人对抗的事还历历在目,他从前最渴望被家人理解,现在反而觉得已经无所谓了。在他最需要被理解的时候,无人闻得他的痛苦,现在等他已经心如铁石的时候,什么都已经晚了。
房间里的小孩趴在玻璃上巴巴的看着他。
肖凛掸了掸烟灰,他从回家开始就已经停播了,那天在游戏中和沈清淮联系上了之后,对方就再也没有音信了。
也许……他只是不想联系自己罢了。
“要看动画片!要看动画片!”从窗户上下去的小孩坐在沙发上开始发起脾气来。
宠溺他的家人把电视打开,肖凛将抽了一半的烟碾在脚下,进了房间里。
换台的电视正在播报一则新闻,但是别人的生死对于更多的人来说,都是很遥远的事,所以没有人在意,按下了换台键。肖凛却因为刚才从新闻上看到的一个字眼而激灵了一下,他不顾别人的目光,将遥控器抢了过来,调回刚才的新闻。
“要看动画片!”愿望得不到满足的小孩拼命的拍起沙发来。
“诶呀肖凛哥哥看会新闻,肖凛哥哥不是给你买了好多玩具吗,让他看会新闻。”家长抱着小孩哄着。
新闻是一则凶杀案,死亡人数是六个人,公布的信息中,‘疑似某女装主播遭粉丝侵害身亡’的消息让肖凛悚然一惊。他看了一眼时间,正是他联系上沈清淮的那一天。
不可能的。
开什么玩笑。
“诶肖凛!”
肖凛边往外走,边拿出手机联系起自己认识的主播来。
“诶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不过死的确实是青淮。听说死的挺玄乎的,尸体都没留下,杀他的人好像也都死了吧……我不在那啊。”
不是讨厌他所以不想见到他吗。
那么为什么……
“真的是青淮?”
“嗯,听说他弟弟挺伤心的,自杀两回了,现在还在医院里住着呢。”
“真的……是他吗?”声音已经在颤抖了。
“是啊。”
“……”
“明影?”电话那端传来疑惑的声音。
他好像听到了一阵压抑的哭声,而后那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谢萦怀:这天下没有谁比我更知情识趣【折扇一笑】是不是发现,本侯爷的好了?
令狐胤:钱给你,心给你,兵权给你,你要什么都给你,只要你回来
南凤辞:说好的,满地爬,就满地爬
令狐柔:本宫不死,尔等终究是奸夫
第452章 山海间(一)
“老爷——”
“老爷——”
哭哭啼啼的胖妇人守在病榻前,拭泪的手帕上,都满是脂粉的香气。
“老爷,你去了我们怎么办呀——老爷——”娇滴滴的哭声,头上的金雀钗都颤动起来。
躺在床上的周雍面色灰暗,打翻的人参汤让屋子里都满是苦涩的药味,“哭,哭什么哭——我还没死呢,你们这是给我哭丧啊!”
胖妇人一个一个的挤在床边,衬的床上病重的周雍,都显得枯瘦了许多。
“咳咳——咳咳——”
周雍病的不是一天两天了,偏偏他又是个富贵的体态,一病,瘦下来,皮肉都皱着,看着就像是要不行了。
一旁的妾们只知道哭,他听的头疼不已,将枕着的玉枕头摔下去,“都给我出去!”
哭哭啼啼的妾们终于出去了,周雍趴在床上喘气。
“老爷——”
周雍看到说话的是老管家,语气也好了些,“说。”
“您这不吃药怎么行呀。”老管家跟了周雍许多年,知道他的脾气,刚才那么多妾们过来,都没劝周雍喝下一口药,“您说您现在,病的床都下不来,万一——万一没熬住,您家产全撒手给了别人,公子回来了,可不就要受欺负了吗。”
刚才还病怏怏的周雍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了起来,“给我煎药去,我要喝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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