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默冷不丁地往前一撞,肚腹正好撞在架子上一块凸起的木板上,吃痛地低叫了一声。
听到她的呼声,赵兰硕脸色一变,忙张开双臂,撑在架子车上,稳住还要往前冲的身体,着急地问:“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苏默皱着脸,揉着肚子直起身,摇头道:“没事,你别担心。”
她侧过身,想要看看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他弓着腰,歪着脑袋,皱着眉,目光专注地盯在吃痛的肚腹部位。
转身的瞬间,她的嘴唇不经意地擦过他的嘴角。
两个人不由同时一愣,随即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均不自在地转开了目光。
他红了耳朵尖,她讪讪地摸着鼻子,眼神躲闪地不敢看他的脸。
正在尴尬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柔柔的女声。
“这位公子,方才实在不好意思。我没有站好,才累得你差点跌倒——”
身穿粗布蓝色袄裙的少女伸出指尖,轻轻地戳了戳赵兰硕的后背,不好意思地说道。
他回过头,身后的少女象是受惊的兔子一样飞快地收回手指,局促地低下头去,娇俏的脸蛋上绯红一片。
正文 第300章 你醋了吗
第300章 你醋了吗
“没关系。”
斗篷遮着他的头脸,只露出一双光华璀璨的凤眼,眼底隐隐有些不耐,不悦的声音透过厚厚的斗篷传到蓝衣少女耳朵里,意外得好听。
垂下去的脸蛋越发地红了,蓝衣少女鼓足了勇气,抬起头,刚要跟前面那个明月一样的少年多搭几句话,却怅然地发现他已经回过头去,弯着腰,与那个不知羞耻,大厅广众之下,就靠在他怀里的少女亲昵地咬耳朵去了。
蓝衣少女咬着嘴唇,不甘地想要看看那个被他护在怀里的女子是何模样,奈何他身材高大,遮得密不透风,只看到那女子头抵在他的脖子处,堪堪露出乌鸦鸦的发顶。
她跺了跺脚,撅着嘴,独自生闷气去了,哪怕父兄逗她,她也不想说半句话。
“后面那个漂亮妹子跟你说了什么?”苏默悄声问道。
实在太挤了,她只能偎进了后面人的怀里。
在她注意不到的地方,他双臂微拢,象捧着什么易碎的物品一样,严丝合缝地把她整个人都拥入了怀里。
听到这话,他垂下眼睛,鼻尖不经意地擦她的头顶,看着她,温柔地笑:“我跟别的女子说话,你是不是醋了?”
苏默瞪了他一眼,清了清嗓子,低斥道:“胡说八道!我苏默天生就不爱吃两样东西,一样是吃亏,还有一样就是吃醋了。”
看着她不自在的表情,他笑而不语。
说是不醋,那是谁,在他跟身后的女子说话的时候,在他怀里,生生地把自己的身体扭成了麻花,目光紧紧地盯在他和说话的人身上,直到他转过身去,忙恢复了正常,装作在看别处风景的样子。
她总是这样,口是心非,不肯轻易表露自己真正的心情。
但是没关系,他有耐心,一点点地撬开她缩在蚌壳里的内心,让她在他面前,毫无防备地展现出自己的柔软。
囊中羞涩,没钱交入城费的人终是被拉到了一边,排得长长的队伍再次缓慢地动了起来。
苏默交了几个大钱,和推着架子车的赵兰硕一起走进了城里。
前半夜抓贼,后半夜忙着摸黑走道,劳累了大半夜,三个人都疲惫无比。
坐在架子车上的苏笙,闭着眼睛,小脑袋跟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的。
如果不是苏默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苏笙怕是要一头栽倒在地上了。
苏默黑着两个眼圈,象是画了个烟熏妆一样,勉强撕开想要合在一起的眼皮,拍了拍脸,打起精神道:“我们先找地方好好睡上一觉,再做别的打算吧!我真的好困啊,一点儿精神也没有了。”
既是逃命,福祥酒楼这样的大客栈,他们是绝对不能去了。
最佳的休息处就是大通铺这样的地方,只要你交足了银钱,你是什么来历,有什么样的身份,大通铺的老板绝不会多问半句。
大通铺条件简陋,胜在鱼龙混杂,各种三教九流的人都有,是隐匿身份的最好去处。
来过几次清平城里,苏默早就把城里的情况摸了个透彻,不需要别人来引路,在巷子里转来转去,就来到一个院子前。
院门大敞着,院子里杂七杂八地堆放着各种货物。
苏默交了三个人的钱,在老板的指引下,来到一间宽敞的大屋里。
此时,天刚刚蒙蒙亮,借住在大通铺里的男男女女们睡眼惺忪地走出了屋子,到井边洗漱去了。
从进入院子开始,赵兰硕就沉默了下来。
虽然他的记忆没有全部想起,但潜意识里,他也知道,自己打小就是在富贵窝里娇养着长大的。
这样低贱的地方,他还是头一次来。
在这里,男女混睡在同一张大铺上,毫无男女之嫌。
住得人多了,屋子里的空气当然好不到哪里去。
臭脚丫子味儿混合着霉味冲得苏默直犯恶心。
引路的伙计一走,她就打开了窗子,让外面的冷风流通进来,冲一冲屋子里的味道。
到了这里,苏笙反而精神了起来,坐在单薄的铺位上,左右打量了一会儿,郁闷地说:“姐姐,我们真的要住在这里吗?不去福祥酒楼找掌柜的帮忙吗?”
因为他姐姐帮过福祥酒楼一个大忙,掌柜又是个仁义的,曾亲口承诺,只要他姐姐到了清平城里,福祥酒楼最好的客房,他们姐弟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苏默嘘了一声,示意他小声说话,觉得屋子里的味去得差不多了,瞟到了周围无人,伸手关上窗户,小声说:“我们现在是在逃命,怎么能去福祥酒楼这样显眼的地方呢?我知道,这屋子里的味道有些难闻,但这不是没办法吗?最近这段时间,我们最好小心低调地行事。等陈兰玥走了,日子就好过了。”
苏笙懂事地点了点头,躺在了铺位上,伸出拿过散发着霉味的被子盖在身上,乖巧地闭上了眼睛。
说服了一个,还有另外一个直挺挺地靠墙站着,死也不肯往铺位这边,挪动一下他尊贵的双腿。
苏默打了个哈欠,走过去拉了他的手,他才不情不愿地移动双脚,跟着她坐在了通铺上。
“祖宗,我跟你保证,我们只是在这里凑活一个晚上。等休息好,吃饱喝足了,我们就去找房子。我真的很困,特别想睡觉——”
她有气无力地说着,闭上眼睛,无力地瘫倒在了床上,竟是秒睡了过去。
哪怕是睡着了,她也一直没有松开握着他的手。
干巴巴地坐着盯着她的睡颜看了一会儿,他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尖轻若羽毛一样地落在她青黑的眼眶上,眸光里闪过一丝心疼之色。
屋子里有些冷,睡了一会儿,陷入了深眠中的苏默小声地喊了一声冷,随即蜷缩着身体,把自己缩成了虾米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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