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默跪坐到矮桌边,微微俯身,语气诚恳地说:“多谢公子伸出援手!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那人轻轻摆手道:“举手之劳,姑娘不必客气。我姓白,在家中排行第九,字逍遥,姑娘叫我白九就可。”
话是这么说,苏默可不能真顺着他的话叫人家白九。
“小女苏默见过逍遥公子!公子大恩,苏默必铭记于心。”
苏默再次躬身,郑重拜谢。
白九笑了笑,抬起桃花眼,默默地打理着苏默。
眼前的女子衣着朴素,确是一般村民打扮。
可她又与一般的村民不同,不仅聪慧,而且谈吐有礼,很有大家闺秀的气质。
看见他手碗上的佛珠,知他信佛或者家里有人信佛,所以用佛家语来说服他。
见车厢里铺着地毯,所以进车厢里脱了鞋袜。
面对自己,态度不卑不亢,行事进退有度。
此女子宛如璞玉,外表朴实,内蕴光华。
“呃,嗯——小,小默—”
上了车之后,一直昏昏沉沉的吴大娘许是伤口痛得厉害,突然哼哼了起来。
“吴大娘,我在这里—”
苏默膝行了过去,扶着吴大娘的头,伸手摸上了她的额头。
伤得太重,又坚持走了这么远的路,一上车,被车厢里暖和的气息一冲,吴大娘的伤口后知后觉地痛了起来,剧烈的疼痛让她瞬间就失去了意识。
“小默,手好痛啊—”
吴大娘用一只完好的手拉下苏默放在她额上的手,紧紧地握着,颤着嗓子说道。
“吴大娘,你忍一忍,马上就到家了。我把布条打开,看看伤口怎么样了—”
吴大娘是个非常能忍痛吃苦的妇人,若不是痛极,她绝不会叫苦,给苏默添麻烦的。
她痛得说话都有气无力的,听得苏默的心也吊到了嗓子眼。
就算在别人车厢里,苏默也顾不了许多了。
“公子,我邻居伤口痛得厉害,我要打开裹伤的布条看看她的伤口情况。如果给你造成不便,还请原凉则个。”
话说得客气,不等人家说话,苏默已经伸出手慢慢地解开裹着伤口的布条了。
白九也不太在意,并无阻止的意思,随她去了。
象是才注意到角落里的妇人似的,白九的目光淡淡地落在吴大娘的身上,扫了几眼后,觉得没什么好看,正要转开视线,眼角余光却瞄到吴大娘身上披着的那件大氅。
吴大娘身上穿的衣服如苏默一样朴素,粗布衣服还打了不少补丁,粗布衣服外面却罩着一件墨绿色的刻丝鹤氅,面料光滑,绝不是眼前的两个人能穿得起的。
白九眯了眯桃花眼,不动声色地瞄着苏默,却见她眉头打成了结,一脸愁容要看着吴大娘的伤口处,好似碰到了什么为难处。
他有些好奇,微微探身,只见吴大娘的手臂上,手掌和手臂只余一条大筋连着,阴森的骨茬血糊糊地露在外面。
怎地伤得这么重?
这样的伤口就算白九见面世面的人也要皱眉,一般的女子如果见到了也必会尖叫着捂眼,连看一眼都不敢,但苏默身为柔弱的女子,面对这样的伤口,竟能面不改色,不由让白九刮目相看。
刚才在外面,许是天寒地冻的,血流得的速度也慢了,吴大娘的伤口的血流得并不多,让苏默产生了血止住了的错觉。
可现在坐在车里,温度升高了,血流的速度自然加快,伤口竟然又开始流血了。
苏默有些焦虑,如果不能止血,不等到了安宁村,吴大娘身上的血就要流干了,还治什么伤口!
“姑娘,你胆子挺大。看到这样的伤口,难道就一点儿也不害怕吗?”
冷不丁地耳边传来一个温润的声音,苏默乍然回神,转过头去,正对上白九那张极富冲击力的脸。
眉如远山,双眼含情,鼻梁高挺,嘴角勾起,眉眼带笑,笑如春风拂面,让人恨不得融化在他的笑容里。
因为车厢里地方本来就不大,两个人挨得极近,脸对着脸,眼睛看着对方的眼睛,呼吸相近,鼻息相闻。
苏默本能地呼吸一窒,腊黄的脸上瞬间象是被染上了胭脂一样,红成了一片。
白九桃花眼一弯,微微低头,清朗的笑声从喉间低低地溢出,用含笑的鼻音说:“姑娘长了一双好漂亮的眼睛!”
被他这么一笑,苏默再不回神,那就是傻了。
她仓皇地低下头,目光闪烁地避开白九的眼睛,支唔着说:“公子谬赞!——“
正文 第76章 后会有期
第76章 后会有期
苏默,你脸红也倒罢了,心也跳得这么快做什么?
苏默暗暗斥责着自己不稳的心跳。
这个白九观外表才十七八岁而已,与你现代二十九的高龄相比,人家简直要嫩得出水了!老牛吃嫩草这种思想,千万要不得。
想她活了近三十年,竟被一个才十七八岁的少年给撩了?
想到这里,苏默就觉得脸上火烧火撩的,一丝羞愧不知不觉地爬上她的心头。
“公子谬赞!公子气质高华,如陌陌天上月,世间无双。与公子相比,小女陋颜,实在不值一提。”
苏默低着头,很快恢复了冷静沉稳的净化姿态,语气谦卑地说。
白九微微讶然,笑望着苏默:“我观姑娘的气质绝非一般的乡野之人,白九能与姑娘在荒山野林中相遇,也算是一种缘分。我这里一瓶疗伤止血的伤药,如果姑娘不嫌弃的话,就拿去给你这邻居治伤吧!”
苏默当然不会嫌弃。
这个白九衣着打扮非富即贵,他拿出来的伤药定不是凡品。
苏默道了谢,毫不犹豫地接过来。
那是一个如大拇指般大小的黑色小瓶子,瓶身上绘着花鸟虫鱼栩栩如生,苏默心中一喜,知道这必不是一般的伤药,要不然也不会用这么贵重的瓶子装着了。
打开瓶塞,把白色的药粉倒了少许到吴大娘的断手处,神奇的是,药粉才沾到伤口处,那些伤口处就结了一层透明的白膜,鲜血也止住不流了。
吴大娘似乎也好受了许多,表情微微放松地阖着眼,脸色也比刚才好了许多。
在白九的注视下,苏默抬起吴大娘的伤腿,解开伤口上裹着的布条,也撒了些药粉过去。
直到这时,苏默才松了口气,感激地看着他说:“谢谢公子!公子大恩,若有机会,苏默必会相报。”
说着,她抬手把装有伤药的瓶子递了过去。
伤药的瓶身本来就不大,吴大娘的伤口也大了些,撒了一回,里面的药已经不多了。
对此,苏默很是不好意思,用了人家这么多贵重的药。
白九微微含笑,抬起袖子,丝滑的月白色布料瞬间滑了下去,指尖堪堪碰到了苏默的指尖,又闪电般地缩了回去,温声说:“这药我多的是,这一瓶权当看在你我的缘的份上,送给你了!”
苏默稍稍犹豫了一下,把贵重的伤药收入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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