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起是什么人,他是西梁国的实际掌权者,同时也是北齐国的被废弃的大皇子,他身上不仅背负着沉甸甸的治国重任,还有着不得不报的血海深仇。
陆淮起知道童万金是担心他这个朋友,但他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正因为我得过天花,所以我知道我不会那么容易被传染,阿黎这样,我不在她身边,我怎么能放心?”
童万金本还想再反驳他,可一看到他那张为了沈青黎熬了一整夜而写着疲惫的脸,他忽然就说不出来了。
罢了罢了,和他一起这么多年了,他这个性子最是执拗了,一旦他走了认准了的人和坚持着的事,你就是再劝他,任你嘴皮子说破了说干了,那也是无济于事。
幽幽叹了一声,童万金头一撇,不再言语。
“陆淮起……”
气氛有些僵硬之时,一道微弱的女声低低的响起。
是沈青黎醒了。
陆淮起一听这声音,眸子一亮,赶紧上前,想要看看沈青黎的情况,却被她阻止了,“你站在那别动,我染上了天花,你离我远一点吧,不能传染给你……”
陆淮起不喜欢听她这样说话,“我没事的,我以前得过天花,不会……”
他没能说完,沈青黎蹙着眉头打断了他,“那也不可以。我不想你再有什么事,娘已经染上了病,我不想再看到我另一个亲近的人也有事了……”
陆淮起看着她虚弱无力的样子,心里一阵揪疼。
沈青黎努力地笑了笑,冲他摆手,“你放心吧,这里有贾神医,我不会有事的,你和童公子出去吧,这里不适合久留。”
陆淮起还想要坚持,可是一看到沈青黎眼里的水光,他就不得不后退了。
童万金摇了摇头,果然,这重色轻友的家伙,他怎么说他,他都不听,那小妮子一张嘴,他就听劝了。
等陆淮起他们出去以后,沈青黎才闷哼了一声,她真的很难受,方才差点就要在他面前显露出来了,不想他担心,她才极力忍住的。
贾甄见她一头的冷汗,嘴唇都泛白了,忙问她,“夫人,你没事吧,感觉如何?要不要我先给你开点止痛的方子?”
沈青黎没有回答他,反而是向他提了个问题,“贾神医,现在九千岁不在这里,你实话和我说吧,我这天花是不是真的治的好?”
贾甄一愣,有些意外于她的心理准备,他无奈一笑,“夫人这是不相信在下的医术吗?”他看着沈青黎茫然的样子,神情一正,“夫人您放心,这天花虽然难治,但并不是什么治不好的绝症,在下斗胆在此以我天下第一神医的招牌来向夫人担保,夫人的病绝对不会有事,您就尽管相信在下吧。”
沈青黎点点头,郑重道,“多谢贾神医。”
贾甄给沈青黎看诊完之后,又去了朱氏的院子,看到朱氏明显严重许多的病状,他眼里划过怀疑之色。
这天花来得有些奇怪啊。
正寻思这背后的可能一时,府里的管家风风火火地过来了,“贾神医,您快过来看看,府里好多下人似是都染了天花啊!”
贾甄连忙跟着他去了下人们的房间,一到那里以后,就听见一阵子痛苦的低哼声。
有些脸上已经冒出了水泡,有些正吐着酸水。里面传出一股难闻的酸臭之味,贾甄皱眉嘱咐,“快捂住口鼻。”
管家脸色一白,赶紧照做。
消息很快传到陆淮起那里,他长眉拧起,如果只是朱氏和阿黎染了天花,那事情还待再查,可现在整个府里的人大半都出了事,那一定没有那么简单了。
贾甄从下人房那里回来之后,整个人都忙得晕头转向的了。
“九千岁,当务之急一定要把府内染上天花的人都隔离出去了,这事万万不能再耽搁了。”
陆淮起也同意这话,如果再拖下去,恐怕整个陆府都成了疫病蔓延之所。
他在城南还有一处宅子,之前一直空置着,现在正好有了用处。
不过,这样一来,沈青黎也会被隔离出府,他想要每日都见到她就会很麻烦了。
沈青黎也不想离开他,留他一个人在这偌大空旷的陆府,可她不能把天花传给他,只好压下心里的种种念头,劝慰他道,“等我身体好转了,就会回来了,不用挂怀我,你好好保重自己。”
陆淮起看着沈青黎的马车越走越远,身侧的拳头捏的紧紧的。
他一定要查出那个幕后捣鬼的人,然后将其就地正法!
第212章 要她好看
送走了沈青黎之后,陆淮起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阴郁的状态。
童万金默默抓紧了鎏金小算盘,不知道这个时候该怎么和他说话,才不会被误伤。
贾甄心里想着朱氏和这府里的下人突如其来的天花之症,觉得还是有诸多疑点和不妥,最后想了想还是向陆淮起说道,“九千岁,在下认为,此次府里之事,像是有人在暗处动了手脚,不然不会一夜之间,就有如此多的人都染上了天花,在下之前问过管家,在端午之前,府中还是一切正常,并没有身染天花的人出现,府里的人也没有和染疫病的人接触过。”
童万金心里打了个突,忙道,“那你是觉得这天花不是和外人接触而染上的,那就奇了怪了,好端端的,还能自己就莫名其妙得了这病?”
贾甄沉吟道,“或许,是府中人碰过什么的东西是被患了天花的病人所接触过的。”
陆淮起听后,没有说话,却在思考昨天府上的人究竟碰过什么有古怪的东西。
贾甄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或许不是物件,也可以是吃食方面……”
陆淮起被这句话一下子点醒,他忽然想起来,昨晚朱氏和那些下人都吃了一样东西——宫里赏赐的蛋黄酥。
那些蛋黄酥还剩下了一些,贾甄查看过之后,面色沉重,“这些蛋黄酥应该就是症结所在。有人在上面动了手脚。”
金乌西沉,月色渐浓。
一个身形微胖个头不太高的人影在夜色中快步走着,似乎做了什么亏心事,她走得非常迅速,并且有些鬼鬼祟祟的,看着很是可疑。
穿过一条街道,她走到了梁京城最繁华的酒楼后面,进了后门。
上了顶楼的厢房,那里有人正在等她。
她进了门,透过一层紫色的珠帘,隐约看到那名女子端坐在后面,脸上还带着一层面纱,看不清她的真正面目。
她对着女子跪了下来,行了个大礼。
女子端起桌上的香茗,掀开杯盖轻轻闻了闻,点点头赞道,“真是好茶。”声音轻柔动听,让人极想知道这声音的主人是不是也如这优美的嗓音一样清雅秀丽。
她端起茶盏,啜饮了一口,才懒懒地把视线转向珠帘之后跪着的人,施恩似得开口,“起来吧,我又不是你的主子,跪我做甚么呢?嗯,春桂?”
那跪着的女子,正是从陆淮起府上偷逃出来的丫鬟春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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