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姚念从头至尾就是那样木楞和迟钝的人,顶多说一句谢谢,或者冲着他笑一笑。
他当时以为她起码是开心的,可是他还是不够了解她,也不够细心,没有仔细的看清楚她那时眼里雾蒙蒙的一片,又厚又重,不可驱散。
所以当他以为她死了的时候,她竟然特意跑来告诉自己,有了喜欢的人…那人和他是完完全全不一样的人,他是魔界之主释修,虽然他对魔族极为不齿,可那是个顶天立地,血气方刚的男人。
他自己知道比不过他,可是他感叹之余,还是感觉到了一丝丝难忍的愤怒!
那是他养了那么多年的女人,他是他从一开始就认定的媳妇,释修那样的男人出现不到一年半载,就从他手里见人抢走,哪个男人能真的放手?
后来,他因为不甘心,便去偷偷看了几次释修和姚念,他想,那个时候释修是知道他的存在的,然而不知道因为什么,他却没有理会。
一切的不服气,都在他看见姚念的时候烟消云散。
姚念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虽然爽利得很,于他也没有半分隐瞒,但是在释修面前的她,却好像是完完全全不同的两个人。姚念的笑在释修面前,就变得充满希冀和喜悦,而在他面前,只是拘束和落寞。
她脸上的那种笑容,不是他姜流机能给的。
他不甘心,他恨,他怨,他怅然若失……他甚至过分到逼着苍梧族将姚念驱逐出去,然而姚念还是没有半分回来的意思。
他狠心得来的结果,却是与姚念渐行渐远。
与血魔一族决战的前一日晚上,是他和姚念说话的最后一次,在看见她眼眸的一瞬间,他便觉得,让他执着的一切,似乎必须放下了。
时间便永远定格在姚念转身告别的那一瞬,她的背影似乎在说着诀别和不再相见,他却连站起来挽留的勇气和资格也没有。
现在是她离去之后的多年,他似乎已经忘记了昔日执着的人究竟长什么样子,现今他只能偷偷的立个空坟,念想着这人什么时候能悄悄的回来看他一眼……哪怕他看不见也好,哪怕这一切都是他的妄想也好。
试问要怎么忘记一个人?他从一开始就觉得这个问题是荒唐万分的,为什么要忘记姚念?他不会忘记的,他定要努力将这个人永远记在心底。
因为姚念走的时间一久,他就觉得这样的记忆,是他这辈子最珍贵的东西,即使让他痛苦和无奈,但是却是他活生生爱过的唯一证据。若是这样的事情被忘记,那么他的余生,那才叫没有了任何意义。
“凤主,您怎么又来这里了,这要是叫梅夫人知道了,她又该闹了。”侍从见他又呆在那个曾经和他有过婚约的女人的空坟之前,眉眼间都是散落的桃花。
“随她去吧。”他似乎挑了挑眉,往坟头轻轻的倒了一杯酒,似乎想多年前一样,和这个人不管世事如何,独居于一隅,饮酒对望,潇洒自如。
所以很多很多年以后,他子孙满堂,会不会真的还能遇见她的转世,和她在这世界上还能有着匆匆一面呢?
不……他淡淡笑起来,那都已经不重要了。
昔日的少女,不善言辞,隐于桃花之间,眉眼间含着的都是冷硬的冰霜,在往日的时光中,轻轻地向他伸出白皙的双手。
而他只是在原地静悄悄地看,淡淡而笑。
正文 番外二:闭月羞花
他平生最大的爱好,不是坐拥天地,也不是财贯万千,而是追求美色和机智的爱情。
而爱情对于他来说,就是昙花一现的东西,幸福过后,一旦迎来苦痛,那么便是时候体会一场新的爱情,只有这样,人才能永远的存活在幸福之中。
因为所有的东西,哪怕是爱情,匆匆忙忙的,只要过了一定的期限,那就会变得很糟糕。
他是魔族,和人不同的是,他拥有漫长的生命,所以所有人类珍视的东西,在他的眼里,却不过是须臾之间的一抹尘土而已。
所以在他懵懂处事以来,他几乎能阅尽世间所有的风雅和花蕊,简直是逍遥自在得很……现在想来,他之所以有这样想的权利,那就是他活了匆匆两千年,但凡看上的姑娘,从来没有失手过。
他玉不休好歹也算是人间绝色,所以这样还真的不足为奇。
但是前一阵子,他偶然间再去花间坐喝酒的时候,他遇见一个琴女,她叫临娘。
临娘是他这辈子遇见过的最特殊的女子,在他最无聊的时候,她一身淡粉色的衣服,在她弹琴的时候,那一双素手在琴弦上缓缓拨动,他彼时正在一旁痛痛快快的喝酒,然后就看见有一朵朵花开在琴上,周围也都是湖光水色,慢慢的,鸟儿也从窗外飞到了花间坐,围绕在临娘的身边。
他那时以为他喝酒喝的眼花缭乱,将梦境中的美景带到了现实中来,他便仔细地眨了眨眼睛……然而一切依旧在进行,这并不是梦,而是这个姑娘给他造的幻境。
霎那间,那如梦如幻的姑娘,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一般,在琴声优美而又有回味的尾音中,微微抬起氤氲的眉眼,轻轻的朝他看去。
就在他接触到这姑娘的眼光的一瞬间,他似乎便彻底沉醉于她手下的湖光水色之间,甘愿不再醒来。
他看的痴了,便忘记了饮酒。
然而就在他如醉如痴的时候,一曲也已经结束,临娘也缓缓起身,她旁若无人地拍了拍裙子,轻轻的抱起琴,便朝着来路缓缓归去。
他在她转身离去的那一瞬间,觉得自己下一个目标,就是一定要将这个姑娘追到手,而且这次的感觉,却比之前要强烈上许多。
于是他便扔下酒坛子,在众人有些吃惊的目光中,摇摇晃晃的朝她追过去。
“玉公子,前面是姑娘们休息的地方,您不能进去。”老板娘知道他向来风流成性,然而今日他瞧上这姑娘……
“哦?”他挑眉笑了笑:“我知道秋月和冬雪已经不在这里了,可我今日不找别的人,你将刚才进去的那个琴女给我叫过来。”
“这……玉公子,就是这个临娘叫不得。”
“临娘?”他轻轻的笑了:“为何叫不得?”
“这姑娘不是我们花间坐的女子。”这句话,无非就等同于卖艺不卖身了。
真是正好,因为他玉不休现在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的姑娘,只是他喜欢的从来都不是勉强……爱情最美妙的地方,就是如此,在偶然间再次相遇,在机缘巧合间心意相通。
于是他在某天再次遇见了临娘,如愿以偿的和她心意相通,共度春宵。
一切的一切就如他预想的那般美好而梦幻,让他忘记了喝酒是什么滋味,然而第二日早上起来,这姑娘就完全变了个脸色。
一脚,将他踹下了床,对他说了一个“滚”字,然后穿上衣服就冷着脸走了出去。
美梦走得太快,还没等他回味,他就已经坐在了地上,看着变脸如同变天一样快的姑娘,他有些狼狈地起身拽住她的衣袖:“临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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