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玉,给我读会儿书罢。”太皇太后闭着眼,轻声吩咐。
“是。”福贤王妃站起来,想要去太皇太后的书房找一本书来,却被太皇太后叫住,“炕桌上。”
王妃走到大炕前,果然看到炕桌上摆着一本书,藏蓝色封面,书名叫《浮生梦(贰)》,看样子是一系列的书籍,不过,为什么自己从来没听过?
打开书,里面更是奇怪,不是常见地竖排版,而是横版,从左到右写过来的,幸好字都认识。福贤王妃搬了个小杌子在床边坐下,开始给太皇太后读书。因为从来没看过这本书,读起来磕磕巴巴的,差点不成句子。
对完一页,太皇太后闭着眼对她摆摆手,示意停下来。王妃以为是自己读的不好,让太皇太后更加心烦了,忍不住羞红了脸,“皇祖母把这本书借我看两天,等我读熟了再给您读。”里面的内容还挺新奇,都是自己没见过的,什么在天上飞的大铁鸟,在地上跑的日行万里的大马车,还有不用见面就能听到对方说什么的“手机”,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鸡。
太皇太后听了笑起来,“我可不给您,这是我的宝贝,每天就靠她过日子呢!”
福贤王妃惊奇起来,“您这么宝贝这本书啊,借我看看都不行?要不,您告诉我是从哪儿买的,谁写的,我也去买一本回来,故事还挺有意思的。”
“买不到咯,全天下就这么一套,谁也不给,等我死了,就带进棺材里去。”太皇太后露出一个说不清意味的笑容,似怀念、似洒脱。
“皇祖母一定会长命百岁的!”福贤王妃拉着太皇太后的手,有些伤感地道,但是两个人都知道,衰老是无可避免的,没有人能长生不死。
“你之前说,见到了花将军的夫人?”太皇太后坐起来,看向王妃,“花夫人长什么样子?”
“长得可好看了,鹅蛋脸,柳眉杏眼,琼鼻樱口,一看就是一个和善人,”王妃把自己对谭丽娘的印象说给了太皇太后,又想到能够把背叛自己的丈夫当做死人并给办了一场丧事,又说:“但是骨子里的气度却是很雍容霸道,八成是个外柔内刚的人。”
太皇太后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那,你有没有在花夫人那里看到过一个乌木耳坠?枣核大小,雕着三朵梨花。”
王妃回忆了一下,摇头,“并不曾见,这么精美的物件,应该不会随便放在外头吧?”
王妃不知道,自从呦呦见了那个耳坠后,就一直心心念念,去年生日的时候跟谭丽娘说别的什么都不要了,让她把那个耳坠给了自己当生辰礼物就行。谭丽娘就给了她,被她装在一个盒子里,非常珍重地藏在柜子深处。这次进京来,专门在里衣下摆内侧缝了个口袋,把耳坠藏了进去,贴身带着呢。
太皇太后问了两句话后就又闭上眼养神了,福贤王妃猜不透太皇太后的心思,只好沉默着不做声。一炷香后,外头又传来脚步声,皇后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走进来看到太皇太后在睡着,就又要退出去。
不过太皇太后并没有睡着,听见脚步声就睁开了眼,“是皇后来了吗?”
皇后见此,就走进寝室,“皇祖母,是我回来了。”
福贤王妃站起来要把座位让给皇后,皇后摆手让她继续坐着,让宫女再搬了一个过来在她对面坐下,“皇祖母感觉好些了吗?要不要让太医来给您看看?”
“不用,我就是年纪大了,不耐烦吵。”说着撑起身子就要起来,皇后赶快起身搀扶起她,福贤王妃已经倒了茶过来。
“宫宴结束了?皇帝和王爷呢?怎么没过来?”太后喝了一口茶,问到。
“还没结束,我找借口来看看您,没有不舒服就好,我还得回前头,您接着休息,我走了。”皇后说着话就站了起来,要回宫宴上,才走了一步,就觉得鼻子痒,立刻拿了手帕捂住嘴,果然打了一个喷嚏。
太皇太后见状也不让她走了,找了个大宫女过来,“去前头告诉皇帝一声,我叫皇后和王妃一起说话,让他也早点结束吧,天冷了,也少吃点酒,早点休息。”
皇后也不耐烦前头的喧闹,笑着说:“托皇祖母的福,让我也清闲一把。”然后重新在凳子上坐下来,“您刚才在和弟妹说什么呢?”
“说花夫人,刚想问问花夫人是怎么个情况。”太皇太后又看向王妃示意她来说一说。
福贤王妃不知道太皇太后问哪方面,她看了一眼皇后,皇后正低着头喝茶,仿佛没看到她的眼神,福贤王妃想到王爷曾经跟她透露过皇上对云瑶公主的不喜,干脆都说了。
“听说和花将军是青梅竹马,不知道为什么阴差阳错地一个从军了另一个嫁了他人。”
太皇太后听到这里“哦”了一声,惊讶地问,“这么说和花将军是再嫁?那前头那个呢?是亡故了还是和离了?”然后感叹一句,“花将军也是个痴情种啊,居然还愿意。”
“算是和离了吧,不过对外宣称是病亡了。”
“怎么个算是?又为何对外宣称?”太皇太后更好奇了,这位花夫人的经历似乎不简单啊。
福贤王妃一副为难的样子,似乎欲言又止,还看了皇后一眼。太皇太后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就转头看向皇后。
皇后的表情也略带无奈,“皇祖母,不是弟妹不说,也不是我故意隐瞒,说出来怕是有损皇家威严啊。”
听到这句话,太皇太后直起身来,神情也严肃起来了,“说清楚,怎么回事!如何就关系到我皇家尊严了!”
太皇太后一怒,就是皇后也要下跪,福贤王妃紧跟着跪下来,“皇祖母息怒!”
“起来起来,起来说话。”
皇后和福贤王妃相互搀扶着从地上起来,坐回原来的位子上,“这件事要从六年前说起,彰武十六年春天,先皇在位时的最后一次科考,有一个考生叫陈士梅。”
“陈士梅?”太皇太后打断她,“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可不是耳熟,不止耳熟,您还见过呢!”福贤王妃接道,“不就是云瑶妹妹的驸马!”
“那个探花郎!”太皇太后终于想起来了。
皇后无奈点头,“就是当时的陈探花,现在的陈驸马!云瑶妹妹不知道怎么见到了人家,两个人还……云瑶妹妹有了身孕……总之最后就央求父皇赐婚了。”
王妃接着说:“然后云瑶妹妹让她府上的陈公公去送休书给人家,花夫人也是个烈女子吧,干脆对外宣传是病故了,还给办了一场丧事。守孝三年之后,刚好花将军归乡,两个有情人就又走到了一起!”
“简直胡闹!”太皇太后坐在床上,一掌拍在了床沿,手上的老坑玻璃种翡翠镯应声而断,可见太皇太后又多么生气!
“皇祖母息怒!”皇后和王妃两个人不得不再次跪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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