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哪里, 比不得状元郎文曲星。”安宁侯夫人谦虚着想要矜持一下,可惜挤成鱼尾的眼角和高高翘起的嘴角完全出卖了她心底的得意, “我们家一窝子武将,成天舞枪弄棒的, 总算出了一个肚子里有墨水的了。我这个儿子,虽然年纪大了点,可是年纪大知道疼人啊, 他是长子,又是世子,以后的爵位肯定是要传给他的。”
谭丽娘听了点头,“年纪大确实知道心疼人。”这是她的亲身体验。不过说着话的同时又在心里想,你们家的爵位,想传给谁传给谁,跟我说什么呀?阿毓已经分家出来了,不会跟你们抢爵位的。真要计较起来,是你们这些叔叔婶婶的不仁慈,还好意思往外说?
正胡思乱想着就听到安宁侯夫人接着说:“这孩子啊立业了自然要成家,我满京城看了一圈,就你们家的姑娘最合我心意。”说着示意身后的丫鬟把庚帖递过来,接了之后就递给谭丽娘。
谭丽娘愣了。我们家的姑娘?家里就两个姑娘,陶陶嫁人了,孩子都有俩了,那就只能是呦呦了。呦呦?谭丽娘一开始觉得有些不可置信,还特意地问了一遍,“你是说,呦呦?”
安宁侯夫人点头,“这姑娘,我是看着长大的,又文静又可爱。”
谭丽娘听到安宁侯夫人这句话,一时之间不知道要做出什么表情,用呦呦的话说,正是“将一面脸皮揭下来贴到另外一面去——一边不要脸一边二皮脸”。文静可爱这个就不计较了,毕竟在外人面前呦呦一向表现的这样,“看着长大的”这种话是从何说起,我作为呦呦的亲娘我怎么不知道?
谭丽娘心里犯嘀咕的这么会儿功夫,安宁侯夫人见她没有接庚帖,就放在了桌上推到她面前,“既然夫人还有事情要忙,那我就不多打扰了,这个庚帖……”
话没等说完,谭丽娘就打断了她,“夫人,这张庚帖,您还是拿回去吧。您家的请帖,我是万万不敢收的。”谭丽娘将桌上那张大红洒金庚帖推回到安宁后夫人面前。
安宁侯夫人脸色不太好看,“夫人这是何意?可是嫌弃我家不成?”
谭丽娘没想到安宁侯夫人这么不知趣,但是她又不能直接挑明了,只能笑着往下说:“夫人这是说的哪里花,侯府门第高贵,哪里轮得到我嫌弃?只不过,您来这里提亲,王妃知道吗?”这里的王妃自然指的是安宁侯府的姑奶奶福贤王妃。
安宁侯夫人听到这话一愣,心想自己儿子的婚事还用得着她一个做姑姑的多嘴?
谭丽娘见她这副表情就明白了,“贵公子既然是世子,婚事肯定非常重要,您不如去同王妃商量商量?”然后又提醒了一句,“既是长子又是世子,想来您也急着抱孙子,不如请王妃帮您挑一个年纪相仿出身尊贵的女孩。”看到侯夫人的表情有了松动后,又加了一句,“以世子的品行容貌,想来就是县君郡君也是娶得的。”
谭丽娘的话说的诚恳,一点儿头听不出来是故意恭维,安宁侯夫人当下就觉得很有道理,我儿人品出众相貌堂堂才华横溢,花家二小姐虽然长得不错,可是年纪的确太小了,确实不太合适。如此一想,安宁侯夫人就越发觉得得早点去王妃那里,因此不再同谭丽娘多说,当下起身告辞。
“那我就不多留夫人了,等孩子亲事定下来,我再带着礼品去恭贺!”谭丽娘站起身送安宁侯夫人出门,目送着马车离开。
等安宁侯夫人走了以后,谭丽娘回屋补了补妆,在位子上对着镜子坐了一会儿,笑着摇摇头,心想安宁侯夫人可真有意思,得亏呦呦他们成亲后分府另过。坐了一会儿发觉时辰真的不早了,这才感觉出门去赴宴。
呦呦是睡醒了一觉之后才听说了安宁侯夫人到来所为何事,一时间竟是哭笑不得,心说这位侯夫人不知道改说她是无礼还是说有趣,给自己儿子说亲既不找一个两家都认识的人来探听,也不请媒人上门提亲,竟然自己亲自来了。而且,她和萧沐仁的婚事虽然没有大张旗鼓,但是只要稍微一打听就知道萧沐仁和花家往来频繁过从甚密,怎么会做出这样突兀的事?
四喜站在一旁心说二小姐果然是夫人的亲生女,连嘲笑人的笑模样都是一样的。
谭丽娘去赴宴之事压下不提,单说安宁侯夫人去了福贤王府见王妃。王妃一听说安宁侯夫人来访还挺奇怪,她这位嫂嫂,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自己出价这么多年来王府的次数数都数得过来。这次来不知道有什么事。
王妃一边想着,一边叫人给自己穿鞋再将夫人请进来。安宁侯夫人进来撩了裙子要跪下给王妃行礼,福贤王妃赶忙让丫鬟拦住她,“嫂嫂何必这么客气,都是一家人。”
“君臣之礼不可废。”安宁侯夫人口里说着,最后虽然没有跪下磕头也还是行了一个正经的福礼。
安宁后夫人坐下后一直不说正事,东拉西扯地说了许多无关紧要的事,王妃也不催促,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点心吃了一盘,茶水都喝过三泡了,还不见安宁侯夫人提到正题,福贤王妃有些不耐烦了,她这个嫂嫂,说正事前从来都要七扯八扯的,不像阿毓的母亲,从来都是直来直去爽快得很。
就在福贤王妃犹豫着要不要主动提起的时候,安宁侯夫人终于开口了,“我今天去了花将军府里。”
本来懒洋洋地靠在躺枕上的王妃一听立刻坐直了身子,“你去花将军府做什么了?”难道是听说了花家和阿毓的亲事,去将军府充萧家长辈的款去了?
侯夫人对王妃这种态度很是奇怪,但是也没有多想,就把她在将军府的事说了一遍。
王妃听完后简直不可思议,“你,去将军府,给阿疏提亲?”
安宁侯夫人点点头,小心地觑着王妃的脸色。她现在突然觉得事情好像很不对劲。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花家二小姐今年虚岁才十五吧?咱们家阿梳可是已经二十了!你是打算他二十二三才有长子吗?”王妃忍不住提高了声音。
“哎呀,我这不是已经知道错了嘛!”安宁侯夫人低着头难为情地说,“而且县主也说不合适,让我来找你商量商量。”
王妃听到这句话挑了挑眉,问道:“县主怎么跟你说的?”
安宁侯夫人就把谭丽娘说的那几句话转述了一遍,“我后来想想县主说的也挺有道理,你是孩子的姑姑,又是王妃,跟着王爷走过不少,知道的比我在内宅知道得多,来问问你总是没有错的。”
王妃放下心来慢慢靠回靠枕,心说这位栎阳县主还挺聪明,知道拿世子长子和世子媳妇的身世来劝说安宁侯夫人。
“县主说的有道理,阿疏今年都二十了,过了年就二十一,就算找到适龄的女孩子,三书六礼走下来也要一年,成亲的时候都二十二了,等到长子生了就二十三了,”王妃说到这里就忍不住又埋怨了一句,“当初我就跟你们说,不要听他说什么‘先立业后成家’的话,成了亲难道就不能继续举业了?那些而立之年还在科举的难道就不成亲了?大理寺卿王大人的长子和阿疏差不多大,听说长子都满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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