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出去走动的时候, 呦呦就在屋里待着,但是不代表她会闲着。她撺掇着花易岩找了一个原来用过的火盆, 里边搁上炭火点燃,然后再把挑好的土豆和地瓜扔到里面。
呦呦甚至还找了一块特别特别薄的铁板, 洗刷干净后打了一个鸡蛋在铁板上,然后置于火上烤。加了盐和一点点紫苏碎的鸡蛋经过火烤,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呦呦看着铁板上的鸡蛋从液体逐渐凝固, 最后形成一个完美的煎鸡蛋,心里的大石头落地——幸亏熟了,不然浪费一个鸡蛋肯定要挨揍的。
后来呦呦还尝试了煎溏心鸡蛋,在快要熟的时候放一点红糖在蛋黄中间,经过全家人的投票,溏心蛋是最好吃的。不过因为铁板有点薄,再加上火候不太好控制,经常会出现一面糊了而另外一面还没熟的情况,呦呦琢磨着自己得再改进改进。
于是从此,花呦呦就踏上了研究吃食的吃货之路。
等到了正月十二那天,全家就再一次整理行囊进城了,准备在县城过一个正月十五。
“你二舅母说,今年的花灯会比往年更好看,再者十五你姐过生日,在家待一年少一年了,好好玩一玩,等到二十那天你哥过了生日,没几天他也要入学了。”谭丽娘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
陶陶在一旁点头,把一件怀瑾的袍子叠好交给她,“二十一是娘的生日,也要好好过。”
“一个散生罢了,过不过的有什么。”谭丽娘无所谓地说。
大概世界上所有的父母都是这个样子吧,将孩子的生日看的十分重要,如果孩子要星星恨不得就上天去摘星星给他们,要月亮就给摘月亮,而对于自己的生日则是看的十分淡,一碗长寿面就十分满足了。
呦呦低着头扒瓜子,心里有了主意。
到了县城以后,第一件事不是吃饭也不是睡觉,而是坐在椅子上等着陈家一家祖孙三人来磕头。
谭丽娘和花易岩分别坐在八仙桌的两左右两侧,两边的椅子上分别坐着陶陶呦呦姐妹和怀宇怀瑾兄弟。一家人坐定后,陈家一家从外头走进来。
老陈头走在前头,看起来五十多岁,实际上才四十几岁,大概因为常年劳作和操劳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很多,他的老伴看起来比他更老,手里领着一个才刚会走的小娃娃,小娃娃头大身子小典型的营养不良症状。
一家人都穿着崭新的棉袄棉裤,这是谭丽娘给钱让老陈老伴刘氏新做的。老陈率先跪下,他老伴和孙子紧随其后,一家人对着上首的谭丽娘和花易岩磕头,磕完之后再对着怀宇怀瑾磕然后又转回来对着陶陶和呦呦磕,然后才站了起来。站起来后依然低着头,并不敢直视花家一家人。
花易岩给了些赏钱,说了些“好好做事,衷心为主”之类的话,谭丽娘看着那个陈家的小孙子小小的很可爱,就招招手叫他过来,问了几句话,又塞了好些点心给他,惹得他的祖母刘氏一个劲儿地对谭丽娘磕头致谢。
等他们离去的时候谭丽娘的目光还黏在那个小孩儿身上。花易岩知道她对小孩子有一种格外的情绪,就给呦呦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转移个话题。
然而呦呦并没有看到。她正在别扭。作为一个从富强民主平等和谐的二十一世纪种花家来的人,虽然她已经努力并且逐渐地融入了这个社会,也慢慢开始接受这个封建社会的某些规则,但是还是一时接受不了有人向自己下跪磕头,还是两个年纪差不多可以做自己祖父祖母的老人。
如果不是当时陶陶刚好不经意地碰到她的手,等人跪下来的时候,呦呦差不多都要从椅子上跳下来避让开了。
等到陈家一家离开很久了,呦呦才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自然也错过了花易岩给她使的眼色。花易岩没有办法,只好看向怀瑾。怀瑾跟他对视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懂没懂他的意思,开口喊“娘,我饿了”,反正也到该吃晚饭的时候了,就当他明白了吧。
十五那天早上依然是吃手擀面,吃面之前先送礼,花易岩送了一只金簪,金光闪闪的,虽然很俗气,但是分量不轻,谭丽娘送的很雅致了,一对羊脂玉水滴形耳坠,怀宇送了一个琉璃镇纸,是他在县学附近的书摊上淘的,镇纸的一段有一个墨点似的瑕疵,他送到金匠那里去贴了几片金箔,做了一个梅花。
而呦呦和怀瑾,他们俩的礼物是合在一起做的,一盏荷花灯,树桩做底,铁丝和竹片做框架,用过年写春联剩下的纸叠花瓣,最后由怀瑾用颜料上色。
“这里有根铁丝,插上蜡烛头点亮就行了,晚上放在屋里,可好看呢。”呦呦十分自得地说。
怀瑾跟着点头,“这里还有两个洞,可以穿一根绳,用木棍挑着走,也能当灯笼使。”
陶陶看着花灯爱不释手,“难怪那几天你俩躲起来嘀嘀咕咕,呦呦的手还有伤口,疼吧?”陶陶真是既欢喜,又心疼,放下灯笼一手拉着呦呦一手拉着怀瑾,忍不住红了眼眶。
“不疼不疼,两天就好了。姐,咱吃饭吧,你不饿,弟弟饿了呀!”呦呦捏捏陶陶的手跟着她撒娇。
“胡说!明明是你自己饿了吧!”陶陶笑了起来,松开两个弟妹,站起来撩起裙子对着谭丽娘磕了一个头,这才坐下来拿起筷子第一个开始吃面,然后其他人才陆续地吃起来。
陈家婆婆大概以前没做过灶上的活计,做饭并不好吃,少油少盐少糖的,这种饮食在现代可以算得上健康养生,可是现在是在古代啊,本来生活就已经很艰苦了。
因为不合口味,呦呦只吃了平时的一半就不再吃了,宁可晚上多吃两块点心。于是后来的餐饭都是谭丽娘和陶陶自己动手做的,陈婆子只负责家里的浆洗和厨房的打扫等家务了。
早上吃了手擀面算是给陶陶庆了生,等到吃过中午饭,一家人就换好衣服出门去了,花易岩过年之前就在同福楼定了位子,打算十五这天晚上出来吃饭,吃了饭再逛一逛夜市看看花灯走百病。
要知道,一年到头金吾不禁的日子只有正月十五这天晚上,就算是鸿都城,也不过是十五十六两天而已。
呦呦虽然对花灯走百病不是很感兴趣,不过她对吃很有兴趣,而且她得出去帮忙看着陶陶,不是说这种时候最容易遇见登徒子的吗?就算遇不到登徒子,万一遇到个风流才子,她也得替陶陶观察观察。
同福楼的菜品还是上次来的那些,没什么变化。怀瑾坐在位子上,按照家人的喜好点菜。最近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外头,呦呦都主张让怀瑾来做主决定吃什么。
可能是因为从小就被家人保护过度,怀瑾过完年七岁了,除了在家人面前,还是很害羞腼腆,性子又软,经常是别人说什么都好都点头。花易岩觉得一个男孩子这样不好,就想锻炼锻炼怀宇的胆子,让他学着自己拿主意。
怀宇一气儿点了七八个菜,要不是谭丽娘怕吃不完,及时制止了他,他还没完没了了。不过花家人多,同福楼的菜量又不大,七八个菜也就刚刚够吃。
“其实,我是怕姐姐不够吃,她最近可能吃了!”怀瑾瞅着呦呦笑嘻嘻地说,“我的点心匣子都被姐姐吃光了!”也不知道是在告状还是在取笑呦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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