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羽瞪着他,破罐子破摔,讥笑:“你要不是我姐夫,我会看得上你?再说了,你有让我得手吗?我在你身上,不但没有得到回报,而且还差点因此失去姐姐,想想我就觉得委屈。”
说完,少女捧面而泣。
就是这个男人,破坏她的一切,而且还害她现在失去姐姐的信任。
从前她是家中最不起眼的庶女,她的出生就是个错误。所有人都不喜欢她,只有姐姐愿意同她讲话。可是姐姐太优秀,身边总是围了许多人,等到寐城一战后,老天爷终于听见她的心声,姐姐身边,只剩她一人了。
她得偿所愿能与姐姐相依为命。但命运弄人,崔清和出现了。
姐姐有了心爱的男人,她注定将成为累赘负担。
女人大多都是这样,有了丈夫就奉出所有的爱,等有孩子后,更了不得,连自己的生命都能奉出。
她不希望姐姐活成这样。
她的德音姐姐,应该活成天底下最耀眼的明珠。
少女抬起嫩白的脸,目光触及跟前面如冠玉的崔清和。褪下所有不必要的伪装,她的视线又冷又冰,像是要将他冻僵。
崔清和觉得她简直不可理喻,又气又笑:“你委屈什么?小姑娘家家的,哪来的这么多心思,罢,我不同你说,再说下去,指不定你连恨死我这种话都能说出来。”
少女皱紧眉头,轻吐一句:“恨你?你配让我恨吗?”
说完,她重新拿起扫帚往树下清理落叶,再不看他一眼。
崔清和气得脑门疼,在原地站了许久,长叹一口气,整理好仪容,转身朝屋里去。
院里的一切皆被南姒看在眼里,她不急不忙地将步摇重新插入鬓边,拢了茶盏,静候崔清和的到来。
崔清和伸手撩开珠帘,上一次迈进霍德音的屋里,还是半年前。
他扫量屋里的摆设,与半年前大相径庭。
她为了讨好他,特意打听他的爱好,满屋子全挂上他喜欢的字画古董,这一招确实有用。
刚开始她邀他,他偶尔也会到她屋里坐坐,后来渐渐地没了兴趣,她再如何邀,他十回里也就应上一回。
如今环视一圈,屋里哪里还有旧物的影子,全是奢侈新奇的物件,大概都是太上皇赏的。
朦胧的丝质屏风后,她瞧见他,却没有起身来迎。
崔清和咳了咳,绕过屏风,端得满脸清冷,问:“我来要个交待。”
她懒懒地倚在榻围,放下茶盏,手肘撑在小几上,“你要什么交待?”
他也不知自己要什么交待,只是觉得哪里不对,她让他不安。
他坐下来,拣了借口往外丢:“那天你在宫里向母亲要男宠,是为何意?霍德音,你若想和离,我便给你一纸休书,不要这样羞辱人。”
她转过眸子,斜睨他:“我为何要同你和离?”
崔清和诧异地发现自己听到她的答案时,竟然莫名地松口气。
他没少提过和离的事,以往心中不愉快时,拿来激她,有恃无恐。刚才却着实紧张了一把。
他不应该在意她的。
“那你最好解释清楚。”
德音伸出细长的手指,示意他往跟前来。
他迟疑数秒,而后俯下身。
她凑到他耳朵边,牵唇浅笑,“崔清和,守好你的本分,能做我霍德音名义上的夫君,已是你三生之幸,不要得寸进尺,忘了自己的身份。你一个小小的代王,哪来的底气朝我讨要解释?”
崔清和陡然一惊,“你……”
她往后一靠,目光里透出睥睨众生的高傲,“怎么,不服气?”
他脸色煞白,试图从她神情里抠出爱意,“霍德音,你这是什么意思?当初的赐婚,可是你死缠烂打求来的。”
她笑起来,“那又如何?当初你要是不愿意,完全可以一头撞死,何必装出一副被强迫的姿态娶我回来?”
他掐紧十指,不敢相信地瞪向她:“你说什么?”
她不耐烦:“我话说得不清楚吗?你这人怎么这般无趣?出去吧,和你说话我累得慌。”
崔清和气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他颤着手指她:“好哇,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我就知道这才是你的真面目,今日你自己说过的话自己记清楚,不要返过来又拿你虚伪的爱慕恶心人。”
她懒得理他:“滚出去。”
崔清和差点气绝身亡,他喘着气,扶住屏风,好不容易缓过来,咬牙切齿地盯看她数秒后,这才甩袖离去。
通灵玉飘出来,问:“主人,你别忘了,宿主的心愿之一是让崔清和爱上自己。”
南姒道:“我知道,你别急,过两天你再看他的好感值。”
过了五日,通灵玉惊奇地发现崔清和的好感值果然慢慢回升。
“这种就叫贱胚子。别人越对他好,他越觉得不踏实,他一个备受冷落的皇子,从小生活在勾心斗角的腥风血雨里,哪里会有健全的人格?提心吊胆了一辈子,忽然天上掉馅饼,这馅饼还直往他嘴边送,你说,他敢放心吃吗?”
通灵玉点点头:“主人说的有道理。”
南姒:“不管他,他好感值再高,对我而言,也没什么用处,我又不能吃他。”
通灵玉:“主人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南姒笑道:“自然是瞧瞧建康城内年轻美貌的男子。”
德音郡主重新出现在贵族男女的视野里,她不再像过去那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而是恢复嫁人前的风采,出席各种场合。她备受太上皇宠爱,又生得一副好模样,家世人品样样出众,很快,城内出现新的风潮,众人皆以追随德音郡主的妆容衣饰为美。
她的一举一动万众瞩目,一次早起接见外客时,眼下不小心蹭上的一点胭脂,被人瞧了去,第二日城内立即兴起新妆面,并起名为“花醉”。
代王府越来越热闹,成堆的人跑来想要得见德音一面,由于她从不在人前提及代王,众人与她相处,时常忘记她是个已婚女子,代王毫无存在感。
王府不再是崔清和的王府,而是她霍德音的府邸。
甚至有一次,崔清和与一新调任上来的官员闲聊,走至王府前,官员指着代王府道:“哟,王爷住这里呐,这可是德音郡主的住所……”
话未说完,崔清和面色铁青。
不知从什么开始,他这个丈夫,竟沦落至如斯狼狈地步。人们仿佛不再记得,霍德音,先是他崔清和的代王妃,而后才是郡主。
他们唤她“德音郡主”而不是“代王妃”。
崔清和觉得糟心极了。
整个王府与他有同等心情的,只有霍灵羽。
所以当萧帝的旨意下达时,这两人几乎同时跳起来。
崔清和眼皮直跳,望着跪了一地的俊美素衣男子,瞠目结舌。
那日霍德音的玩笑话,竟被当了真。十几个男子,全是太上皇精心挑选的男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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