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养小首辅_假面的盛宴【完结+番外】(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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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庭儴出京没多久,陈坚便娶了徐首辅最小的女儿,如今是徐首辅的乘龙快婿。不同于薛庭儴,陈坚如今在京里风头正盛,已从左春坊左中允升至六科给事中。

  这六科给事中的官衔虽不大,但所掌权利极大,掌辅助皇帝处理政务,规谏﹑补阙﹑拾遗,并监察六部事务。可参与廷议、廷推,参与朝廷大政方针的制定,监督其执行。

  而陈坚便是负责监察吏部的给事中。

  徐首辅和陈坚在乾清宫待了很久,直到外面夜幕降临方离。

  此时皇宫里已是华灯初上,平整的甬道隔一段路便伫立着一个石灯亭。

  陈坚扶着徐首辅,慢慢往宫外走着。

  徐首辅上了年纪,嘉成帝也赐了他可以在紫禁城里乘坐肩舆,可他却从来没有坐过。用他自己的话说,臣子当安守本份,不该僭越。

  其实这恰恰是徐首辅的聪明之处,凭着这份识趣,徐首辅硬是坐了这首辅之位几十年,没让吴阁老越过他。

  徐首辅突然停下脚步,看着不远处的那重檐殿顶,叹了一口气道:“又要起风雨了。”

  他转过头来,看着陈坚道:“你那同窗是个能做大事的人,以后不得了了。”

  陈坚没有说话,徐首辅似乎也并未等他回答,迈着步又往前走去。

  次日下了朝,嘉成帝便召了内阁一众阁臣议事。

  等到了乾清宫,众人才发现,这次到的有些齐,不光一众阁臣来了,三司六部数得上号的堂官都到了。

  这哪里像是议事,说是廷议也不为过。

  嘉成帝坐在首位的龙椅上,下面按官衔站着一众大臣。唯独徐首辅上了年纪,得了个墩子坐在左手上侧。

  “各部的事务繁忙,朕也就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今日叫你们来是因为浙江的窦准上了份奏疏。”

  这话说得有些突兀,许多人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窦准是谁,不过很快就明白过来是浙江提刑按察使司的按察使窦准。

  这是浙江出事了?一众人面面相觑,唯独吴阁老瞳孔一缩,他身边的冯成宝连连拿眼神看他,他却是置若罔闻,冯成宝只能无奈垂下头。

  “郑安成,你给他们念念。”

  郑安成恭敬应下后,便展开手里的奏疏念了起来:“……近日,臣查得宁波府定海县知县薛庭儴,胆大妄为,竟伙同一众奸商私通外夷,将我大昌货物高价卖于夷商……”

  不知何时,郑安成已经住了声。

  而下面,看似一片波澜不惊,实则内里早已是惊涛骇浪。

  到底能屹立在此处的,都是在朝为官多年,这么点子镇定还是有的。

  都察院右都御史郑蕴杰第一个站出来,道:“陛下,此等胆大妄为的县官,当立即着人拿下查办。”

  这话引来附和声阵阵,都是说要严惩不贷,以儆效尤。唯独有那么几位因为看不清风向,一直保持着沉默。

  “这般胆大包天的小官是该拿下查办,窦准也着人去办了,只是中间出了件事。”嘉成帝轻轻地拍了下龙椅扶手,道:郑安成你继续念下去。”

  郑安成这才又继续念起来,说的自然是浙江巡抚诸炳桐假借按察使司的名义,命人私下去拿那薛庭儴,可惜事情不凑巧,刚好碰上窦准在定海县查案。

  这李鬼碰见了李逵,事情自然兜不住了。

  窦准便命人将那伙人拿了下,并让人递了八百里加急的折子入京。

  “这窦准的折子朕也看过了,口气颇为委屈。你们都是朝廷的肱股之臣,你们来说说,这诸炳桐心中到底如何想的,为何竟干出这么一件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

  这话问得一众人俱都哑口无言,能窥出点端倪的,哪敢明言。那些搀和在其中的,自然也不敢深谈。

  “昨儿折子递上来,朕便想了一夜,怎么想都觉得说不通?你们说这诸炳桐到底图什么?对付一个七品县令,竟用上这般手段,还栽赃同僚!”

  大殿中,一片寂静。仅嘉成帝的声音在空中盘旋着:“怎么?难道朕的大臣们竟也想不通这诸炳桐行事之诡异?”

  这话意有所指的味道太明显,也容不得继续沉默下来,便有人站出来道:“陛下,臣想,莫是诸炳桐为了查案,不想走漏了风声,以免打草惊蛇,所以才会刻意闹得此出,却不料被窦准误会了?”

  这说话的人是冯成宝,冯阁老。

  嘉成帝冷笑的看着他,目光越来越冷,就在冯成宝正后悔自己为何要跳出来,嘉成帝说话了。

  “郑安成,再给冯阁老念一遍。”

  于是郑安成又把窦准撞见巡抚衙门的人,是如何假充按察使司拿人的事复述了一遍。

  冯成宝的脸涨得通红,这奏疏上写得非常明白,巡抚衙门的人就是刻意冒充按察使司的人。

  “随窦大人的奏疏,还有一份当日那出面拿人的千户的口供。”郑安成道。不过没人吩咐,他自然不可能将口供也拿出来念一念,便又往后退去了。

  就在一众大臣都在想那千户的口供里,到底说了什么,殿中突然响起一声冷笑,却不是嘉成帝的,而是刺头子郑赟杰。

  “此事已经非常明显了,必然是诸炳桐和这薛庭儴有什么利害关系,且大到必须去除掉对方的严重性。诸炳桐大抵是为了怕上面追究,索性才栽赃给了窦准。”

  嘉成帝一脸不解,疑问:“郑都御史,还有这等事?”

  郑赟杰点点头,站了出来,环视着众大臣,并对嘉成帝禀道:“圣上大抵不知,沿海一带多倭寇,还多一样,那就是一些奸商买通当地官员私通外夷。这些官员们置朝廷的法令不顾,只顾中饱私囊,这些年来屡查不止,屡查不禁。虽近几年关于这方面的事往上报少了,但微臣料想定然无法断绝,不过有人为其庇护罢了。”

  “等等。”嘉成帝打断了郑赟杰的说辞,道:“你的意思是说,诸炳桐和薛庭儴因为分赃不均,才内斗起来,因那薛庭儴是朝廷命官,诸炳桐不好直面下手,才会假借他人的名义?”

  “这,微臣就不知了。”

  嘉成帝喃喃道:“经你们这么一说,朕也想起那薛庭儴是谁了,不就是那击登闻鼓的薛庭儴,六元及第的薛状元,他是嘉成十年从内阁诰敕房被派往地方的。当时朕龙体抱恙,也没关心此事,难道说薛庭儴是内阁专门派到浙江一带去整顿当地乱象的?”

  这话说得内阁一众阁臣接都不知道怎么接,都知道薛庭儴是为何被人从内阁里撵出去,问题是吴阁老还站在这儿,谁敢当面直言。

  继冯成宝下不了台,又轮到吴阁老了。

  不过吴阁老不愧是吴阁老,他当即站了出来,道:“回陛下的话,这薛庭儴年轻气盛,当初在内阁时没少指手画脚朝政之事,此乃是犯忌讳的大事。老臣不忍朝廷痛失良才,也是为了磨砺他,才会将他迁出内阁。至于外放到什么地方,乃是吏部所办,老臣却是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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