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赌,赌明献帝能同意她出京。如此,红珊跟知画两人也就是清白的了。
“我们必须得离开吗?”红珊站在下面,皱着眉头看着卓夷葭问道。
卓夷葭点点头:“必须得离开,我明日一早会向明献帝递折子。”
“那要是他不批呢?”旁边的知画看着卓夷葭,皱眉问道。
“那就想办法离开。”卓夷葭看了一眼屋外的庭院,眼睛眯了眯。
庭院中的小草已经微微泛着黄了。仲秋时分,一切炎热喧闹归于午后的寂静之中。
次日上朝,卓夷葭便递了回北地驻守的请奏。明献帝拿过折子,放在一旁的龙案上,没有看便继续讨论起了朝议的话题。
同一时辰,京郊外的三娘爬上了樊林山。
仲秋时分,草木黄落兮飞鸟簌簌。这样的时节,京城的人在家避着暑,京郊的人都忙着一年最后时分的丰收农活。
上山来烧香的,寥寥无几。
陈三娘一手提着裙子,一手挎着个装香的篮子,走到樊林寺前的时候,稀稀落落的几个小沙弥正拿着扫帚在石梯上扫着被秋风吹下的落叶。
小沙弥们听闻有人上山的脚步,停下扫帚,转头看向一步步走过来的三娘。
“阿弥陀佛。”小沙弥们将扫帚夹在臂间,冲着上前来的陈三娘双手合十作揖轻声道。
三娘亦是双手合十,对着几个小沙弥虔诚的一揖:“阿弥陀佛。”而后也不再多言,绕过几个小沙弥,挎着篮子往寺内走去。
她先是去了樊林寺中大寺堂烧了香,然后在菩萨面前跪着虔诚的许了愿,这才起身,绕过寺庙中的寺堂向着一旁的山林行去。
悟济的禅室门紧关着。陈三娘将篮子放在一旁的山地上,而后走到悟济禅室之外。伸出手,敲了敲。
咚咚声传来,屋中依旧寂静无声。
三娘的手又敲了敲。片刻之后,屋中依旧寂静无声。
三娘收回手,看着门柩,轻声开口道:“我感觉到了你的气息,悟济大师。”
说罢,屋内屋外变得些许寂静起来。不大会儿,屋内想起有些许苍老的声音:“贫僧修行,今日不便见施主。”
陈三娘没有立即回答,只是偏着头,看着门柩,而后忽而笑了一声:“修行?骗鬼吧你。”
说罢,也不待回答,伸手就推开了禅室的门,大步跨向室内。
悟济没有抬头,只是静坐在低案后面,一手捻着佛珠子,一手拿着敲木鱼的犍稚,敛着眼睑安静的坐着。
三娘站在门内,看了他一眼,而后回过头,将禅室的门关上,两步走向悟济面前对坐着的蒲团,盘腿坐下。
悟济放下手中的佛珠子,而后沉着眼抬头看向陈三娘,没有说话。
“你不要瞪我,我今儿不是来找你麻烦的。”陈三娘说着,摊摊手:“找你是有正经事儿的。”
许多年前,为了安顿卓夷葭的事儿,三娘算是跟悟济结了梁子。为了一些卓夷葭的事儿,三娘偶尔也会来樊林寺。
贵家太太总是喜欢拜佛烧香,经常查一些皇庭官宦的人家时,少不了跟悟济打交道。
慢慢的熟络了,三娘总喜欢从悟济这里下手,谁让这些官宦太太都是极其信任这传为神人的悟济大师呢?
上寺庙中来请愿或是烧香,总喜欢找这大师说些家中隐秘之事。
死缠烂打的从悟济这里套消息,悟济就算闭口不言,三娘那一双修成了精的眼珠子也总是能发现些什么。但悟济却是拿三娘一点儿法也没有。
悟济沉着眼,看着面前端坐着一丝不苟的三娘,也不说话。
三娘目光扫过不大的禅室内,而后停了停,确认周围无人之时,才看向面前的悟济:“我要借你这山头一用。”
悟济面上一黑,而后敛下眉眼,一句话也不讲。
只是拿起的佛珠开始轻轻捻了起来。手上的犍稚也一下一下的敲打起面前桌案上的木鱼。
‘咚咚咚’的木鱼声传来,在寂静的禅室和山间回响。
三娘往前俯了俯身子,手肘撑在桌案上,而后托着下巴看着面前闭着眼口中轻声念着经语的悟济:“你就说借是不借?”
悟济依旧不回话,只是闭着眼沉着脸,一下一下的敲着面前的木鱼。
三娘看着悟济,伸手勾到头上,一抽,头上的檀木花簪取了下来,往前一点,插进木鱼的缝隙中,往后一退,直接把桌案上的木鱼的拖到了自己面前:“说话。”
悟济敲着木鱼的犍稚一顿,而后幽幽的睁开眼,看着被三娘的木簪挑走的木鱼。
三娘出生红楼,对于他为佛祖跟前的法器,她是不能轻易玷污的。
悟济抬起眼,看向三娘,冷冷道:“不行。”
“为什么不行?”陈三娘脱口便问。
悟济亦是想也不想就抬头皱眉回道:“为什么要应?”
他又被她莫名其妙就挑起了情绪。
悟济眉头舒开,敛下眉眼,双手合十作了个揖,而后捻起了佛珠。
“为什么,因为你是佛祖的弟子啊,不是要普度众生么。我不是众生之子?那你就不该帮我?”三娘一手挑着木鱼,一手撑着脑袋看着悟济说道。
悟济抬眼,看着三娘,紧抿着嘴,而后沉声道:“众生皆苦,我为何要独渡你一个?”
“因为我是众生人,你渡众生就要渡我,你不渡我就是逆了佛祖渡众生的愿。”三娘说着,将手里挑着的木鱼一转,稳稳的落在悟济面前,抬手一插,木簪插回头上。
“总之,这山头我是定要跟你借的。”
第五百四十章 天也不能料
“因为我是众生人,你渡众生就要渡我,你不渡我就是逆了佛祖渡众生的愿。”三娘说着,将手里挑着的木鱼一转,稳稳的落在悟济面前,抬手一插,木簪插回头上。
“总之,这山头我是定要跟你借的。”
悟济吸了口气,而后放下手里的佛珠,看着陈三娘:“渡个人我能做,但是我却不会让樊林寺搅入朝廷皇权的斗争。
三娘身子一顿,而后坐端了身子,她看着悟济,开口道:“原来,你知道我来找你是为何。”
“所以此事我是必然不会应下的。”悟济伸出手,将桌案上的木鱼放端正了些,
陈三娘看着悟济,沉着脸,开口道:“若我直接将人带进山呢?这寺庙是你的,山却不是你的。”
她来求他,是希望樊林寺能为护南军打掩护。若是悟济不同意,她依然能让护南军在樊林山上潜伏,只是有了樊林寺做掩护,总是更易掩人耳目的。
“正如你所说,寺是我的寺,山却不是我的。要如何我无权过问,只是樊林寺不会插手。”悟济说罢,抬手拿着犍稚开始轻轻敲起面前的木鱼闭起了眼睛。
陈三娘盯着面前像个硬石头一般的悟济,脸沉了下来。
刚闭上眼睛,悟济忽而又睁开了。而后看向禅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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