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僧从未在历年来寺里上香的卓家子嗣中见过施主,不知施主曾有如何好与不好,只是今日施主抽了帝王签,以后莫在占卜身世,还是那句话,好命不长算。若是在签语中的前,被人识了,便是祸不是福。”悟济方丈看着卓夷葭,右手拇指一颗颗捻着佛珠子。
卓夷葭低头沉思,忽而抬头看向悟济方丈,“以前可有人抽到此签?”
悟济方丈缓缓点点头,“贫僧主持樊林寺时内,多年前有一位男孩儿抽中过,如今长成,傀俄若玉山矣。”
“不过,贫僧所见所闻中,没有女子抽过此签。”悟济方丈看着卓夷葭,正因为抽中的是女子,虽然不识,也请她来一叙。
屋内一阵安静,屋外传来红姗轻轻跺脚,呵气的声音。
“今日谢过方丈指点,晚生再此别过,他日有缘再见。”说着卓夷葭起身,向着悟济方丈双手合十,诚恳的做了一个揖。推开门退了出去。
约莫睡了半个时辰,华老太君睁开了眼睛,在曹嬷嬷的服侍下更衣。
“现在什么时辰了?”华太君伸着手让曹嬷嬷穿外衣,看着外面的天。
冬日的天气不出日头变看不出时辰,一直都是阴蒙蒙的。
“已经未时中了。”曹嬷嬷也转头看了眼外面的天,手里没有停下,熟练的的扣着外衣的扣子。
华太君轻轻打了个哈欠,“这么久了呀,这一觉倒是睡的沉。许久都没有睡的这么好的觉了。”
曹嬷嬷理好华太君的衣襟,“这山林里的寺庙清静,您倒是适合在这样的地儿住。”平日里华太君睡眠极浅,有时晚上不易入眠,早上又早早起床,坐在床沿一坐便是一早。
“葭姐儿还没回来?”华太君转头问着曹嬷嬷。
此时门被推开,小丫鬟端着热水走了进去,将装着热水的木盆放到架子上,将上面搭着的帕子浸在了热水里,然后垂手站在一旁。
曹嬷嬷回道,“您歇下之后,四小姐便去了山林里。到现在还没有回。”
华太君着好衣裳,向铜盆走去,站在一旁的小丫鬟将铜盆里的帕子拧了出来。
“山林里?这么冷的天,她的兴致来的倒奇,一逛就逛了将近这么久。”老太君将手放到热水里暖了暖,伸手接过丫鬟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额头和脸颊。
屋外传来脚步声,紧接着卓夷葭的声音在房门口想起,“祖母什么时候起来的。”
华太君转头,看着走进来的卓夷葭,“将将起身,方才还说你逛山林逛的忘了时辰,你就来了。”
“我是寻思着山林里清静清新,祖母大概会睡的比较好,就没有早早来扰了您。”卓夷葭笑着,上前接过华太君刚擦完手的帕子,递给一旁的小丫鬟。
“这你都能想到?”华太君微微惊诧的转头看着卓夷葭,“倒是个心思细腻的。”
曹嬷嬷走到一旁将准备好的暖炉递给卓夷葭,卓夷葭接过暖炉,看着曹嬷嬷,“嬷嬷,还有暖炉么?”
曹嬷嬷闻言,点点头,“有的,四小姐还要吗?”这是卓夷葭这么久,第一次跟她说话。
“嗯,大冷的天儿,我想跟我丫鬟讨一个。”卓夷葭转头看着华太君微微笑了笑。
华太君坐回床上,脸色因为刚刚睡起,又用热水敷过,微微有些红,看了眼垂手低头站在卓夷葭身后的红姗,“你都开口要了我还能不给你丫鬟。嬷嬷,给她丫鬟取一个。”说着老太君转头看向曹嬷嬷,“取完直接去知会各房的人准备一下,一刻钟之后我们启程回府。”
“谢祖母。”卓夷葭向华太君福了福。
第六十五章 意外
卓家从樊林寺归来,山林里除了上香的南商权贵的马车,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净。下了山脚,有了人家户,便看得到点点的红了。
等过了京郊,进了城,满城的张灯结彩,路上商贩比平日里多了许多,走南闯北的流贩也在这两日驻扎在街头巷尾,大年初一到初三就在金平城的街道里立起了棚子,卖的许多是平日金平城里没有的玩意儿,有各地的小吃,有远方的话本,甚至还有蛮族的手工玩意儿。这许许多多各式各样的商贩,成了金平城每年一度来自四面八方友人的新年交流会。
商贩多了,过道窄了,来来往往的马车自然就慢了许多。让本就热闹的街道更是人马喧嚣。因着是新年,都闲着,也没有催的,都笑着闹着,好不热闹。
卓夷葭还是跟华太君坐在一辆马车里,马车经过金平城街道,速度缓了许多。车外小贩吆喝声,女子谈笑声,街头巷尾的鞭炮声……
卓夷葭转身缓缓掀开了车帘,刚好看到拿着几个垂髫小儿从车旁奔跑过去,手里拿着一尺长细竿,吊着一串鞭炮边跑边笑,上头的鞭炮‘啪啪’响着。
卓夷葭放下车帘,身子倚靠在车厢,闭上了眼,听着车外的声音。
华太君看了眼卓夷葭,靠在车垫上的身子挪了挪位置,然后伸手从桌子底下掏出一个雕着花的梨花木匣子,抠着木扣打开,拿出了里面放着一个羊脂白玉烟壶。
华太君看着里里面放着烟壶勾了勾嘴角,她今儿已经一天没碰了。馋的不行。
华太君拿起白玉烟壶抖了抖,将匣子放在前面的桌上,拿起了烟壶上的红珊瑚嘴,伸出食指按在烟壶口子上倒了倒,沾了些许在指腹上,盖上珊瑚盖子,往鼻了抹了抹。眼睛缓缓的眯了起来,一脸享受。
“闪开!”帘外车夫大吼。
这边抹着,车子急急一停,华太君放在鼻里的手一顿,本来享受着半眯的双眼睁开,阴晦的看着正前方的车帘。
卓夷葭车子微微一顿,睁开眼的时候刚好看到华太君端坐在椅子上,沉着眸子,手指定定的放在鼻孔里,缓缓流出一道细细的血流。
车子速度不快,卓夷葭只是身子微微前倾,并无大碍。可全身放松正擦着鼻烟的华太君就不同了。
卓夷葭张张嘴,看到了放在老太君怀里的白玉烟壶,似乎猜到了什么,没有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手绢儿递给华太君。
华太君没有动,只是伸出手放在鼻子里的手接过卓夷葭递过来的手绢儿。鼻子里因为堵住鼻孔的手指抽开,一股血流大了起来。
华太君赶紧拿着手绢儿堵住鼻孔,整个人都散发着不爽的气息,向着帘外白了一眼。
“何物等流!知不知道车里住的是什么人?!惊了就拔了你的皮!”门外卓家的车夫恨恨的吼着。
卓夷葭看着擦了几次血流了几次的华太君,忍不住一笑,蹲下身拿出桌内备用的锦帕,端起桌上丫鬟们临行前准备的早凉了的茶水,浸在了锦帕上,走到华太君旁边敷在后颈上。
“大人饶命!小儿顽皮,不小心冲撞了贵人,还望贵人不要责怪!”车外传来女子有些哽咽激动的求饶声。
华太君任由卓夷葭敷着,一只手拿着手绢堵在鼻子上,一只手撑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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