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科六哥和八姐夫都要参试,再加上七姐夫,若是三个人都中了,也是件头痛的事。你也知道朝中有人好做官,可一下子三个人,六哥是亲舅子,贾府先前对王爷有恩,七姐夫是同窗加连襟,那是帮谁不帮谁都不好?先帮谁后帮谁也不好?若七姐夫等下一科,王爷便将全部精力用来帮七姐夫,不见得就比这一科中第弱了去。”
甄茹怡心头一松,看着甄婉怡笑道:“听你这样一说,倒让我觉得相公这一次不参试反是好事了。你呀,这张小嘴可真会哄人。”
甄婉怡抿着嘴笑道:“我这也是说的实话,道理一说出来你也能想明白,每科取第的进士,为何有些要放任,有些要留京?放任的官员有些是富饶之地,有些是穷山恶水之处?有些人在一个七品县令的位置上一呆就是好多年,政绩好也提不起来?还不是上面没有人吗?你、八姐、我同为甄氏姐妹,自当相互扶持,他们男人之间更是要彼此相帮,一起成长,只不过这成长也是需要时间的。贾府相比之下人脉更多,所以八姐夫应该是最容易的一个人,六哥和七姐夫便是要难一些,所以一个一个的来更好。”
甄茹怡笑了笑,以前她最大的心愿便是能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能让自己做主的生活,不必仰人鼻息,后来却发现原来自己生活是件极其艰难的事儿,柴米油盐睁开眼就要钱,特别是来京城之后,那银子就像流水般的不间断的流出去了。相公在读书,事事样样都得紧着他来,衣食笔墨都不能短了他的,家里的困难还不能跟他说,怕他学业分了心,一切都只能靠她与婆婆发愁,后来婆婆直接将家交给她管,可银子却没拿出一分来,她的支撑便日渐艰难起来,压箱钱都快用完了,若不是这次母亲的到来给她补贴了一些,只怕已是山穷水尽。
每当日子艰难时她最大的安慰便是相公的学业,而即将到来的会试更是让她对未来充满了信心,只要相公中第了,她们的苦日子就能结束了,可人算不如天算,临门一脚却出了这样大的事儿。
再等三年,可这三年里她拿什么来维持日常用度呢?再过下去她便只能变卖嫁妆首饰了。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也只能再等三年了。”
甄婉怡咂咂嘴,想再安慰却是不知道从何安慰起了,人生有几个三年呢?更何况齐家这样的经济状况,“七姐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你只要熬过这几年就会好起来的。”
甄茹怡点点头,透过敝开的房门望着外头的明媚阳光,那光明如此亮眼,却又如此遥远,仿佛能一伸手就抓住却又发现抓到的就是一手的虚无。“我知道,九妹你就放心吧,我会好好过日子的,只要熬过这几年就好了。”
等卫安带着酒楼置办出来的席面时,正房里的齐老太太已经恢复了正常,正与四太太闲聊着,两桌席面一桌送进了东厢房,由甄明杰陪着齐昌明进食。一桌摆在正房,一顿不算沉闷也不算热闹的午膳快速的用完,甄婉怡便与四太太一起离开了。
☆、第二三三章 婆 媳
上了马车,四太太叹息一声,“接下来茹姐儿的日子要更艰难了。”
甄婉怡也点点头,深表赞同。
“这茹姐儿性子就是懦弱了些,来了京城竟这样简单地接过管家事宜,拿自己的私房银子来贴补家用,齐老太太一分钱也不拿出来,这日子苦的愁的还不是她自个人儿?”
甄婉怡嘟呶了一句,“那齐老太太不管家不掏银子出来,七姐总不能去找她要吧。”
“这有什么?你看在甄府,要用银子的时候不就是拿了对牌去帐房去支取。齐老太太把家交给茹姐儿,自然该把齐家的积蓄都拿出来,齐家离京之前可是将房子铺子都卖了的,就是留下来的田地每年也都有收入,怎么就需要茹姐拿自己的体己银子出来过日子的。你看吧,那老货不把茹姐儿的私房银子剥个干净绝不会拿出一个子儿来。”
甄婉怡眨了眨眼睛,“母亲是说那齐老太太有银子?”
四太太睨了甄婉怡一眼,“那老货可是你张家舅爷的侄女,张家什么多?那就是地多,她家又只一个女儿,齐老太太一个人能把儿子拉扯大,供出来,你以为她是靠洗浆女红赚钱呀。她在清河城可算得上一个人物,一个年青寡妇不但守住了自己的嫁妆,还硬是将齐昌明父亲留下的家业保住了,若非如此,她当年怎么还看不上茹姐儿一个庶女的?”
“那母亲怎么不提点一下七姐。”
四太太揉了揉甄婉怡的头发,怜惜道:“若是你处在茹姐儿的位置上,母亲便是与那老货撕破了脸也要帮你讨回公道。可茹姐儿,母亲若是这样做了,只怕就要让她记恨上了。”
看着甄婉怡疑惑的眼神,四太太耐心的解释道:“茹姐儿一心想要过的就是不想我c手的自由日子,她以前在甄府过得小心冀冀,处处收敛自己的性子,不多行一步,不多言一句,谨守一个庶女的本份,与我不生份不靠近,只求相安无事,一心盼的就是成亲嫁出去后过自己的小日子。所以她有了苦处不与我说,有了难处更是不愿开口,我不来京城,她便是甄府去得也少,与你六嫂也隔得远远的处着,她种种表现就是不想与我们接触过多,不想我去干涉她的生活,我对她而言就是一道枷锁,限制她压迫她的大山。”说到后头便露出嘲讽的笑意来。
甄婉怡想了想甄茹怡出嫁后的种种表现,四太太不说她还没发现,说了之后真的有好多的迹象表明她不想与甄府多做接触。自她出嫁后,就算回了甄府也从没留下用膳,总是来去匆匆。后来决定要来京城,本是想着与四太太四老爷同路的,可因祁荣的事,没能同行,她们也先来了京城。
等甄婉怡和四太太来了京城,又刚好甄茹怡怀上了,在京城的一个多月,竟只是离京前见过一面的,包括这次的来京,她也是不愿主动来甄府,不愿与喻家舅舅家多接触。就连这次齐昌明出了这样大的事,她也没想过要去通知四太太?难道这便是庶女与嫡母之间的隔阂吗?
“那七姐以后怎么办?”
四太太脸色也不大好,“我当年就一再劝告她,要将自己的嫁妆与公中分开来,没想到她倒是硬气,直接用自己的嫁妆还养齐家母子,以我看,齐老太太不将她的体己银子剥个精光便不会放过她。只怕她能保住的也就是那几样首饰了吧。今日带的那支簪子竟是她十五岁的及笄簪,这样的簪子都出来戴,可见这几年她是没添过一件首饰了。”
甄婉怡歪了歪头,“那以后七姐有事就送她首饰好了,齐老太太总不是捂着金元宝却让七姐剪了首饰去过日子吧?我今日见了齐宅还以为她们家的日子已无以为继了呢?原来这一切都只是表象呀。”
四太太点了点头,“很多事不能只看表面,得寻根追源,齐老太太那样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一点后手都不留就卖了全部的家当来京呢?这样的话也就只能骗一骗你们这样的小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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