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祁荣刚走不久,甄婉怡还在补觉便被绿柳急急推醒,“王妃,八姑奶奶来了,神情很是不好。”
甄婉怡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快速地梳洗,只挽了一个简单的纂穿着件碧色的水波纹袄裙,便让人请甄文怡进来。
待见到甄文怡时,甄婉怡才体会绿柳说的神情很不好是什么意思。茜色的衣裙皱巴巴一团,通红浮肿的眼睛看着像哭了一宿般,头发虽是一丝不苟,可只簪了一根金钗,从小到大,甄婉怡就没见甄文怡头上这样素净过。
“你这是怎么了?”
甄文怡看到甄婉怡还不待说话眼泪又流了出来,甄婉怡忙拉了甄文怡在西侧室坐下,这样的甄文怡还是刚与贾府议亲时出现过,可也远不及今日这样伤心欲绝。让甄婉怡也跟着乱了起来,“八姐,可是八姐夫出事了?”
甄文怡摇摇头,抹了抹眼泪,“九妹,你说怎么会有这样恶毒的人呢,她就是不想要我和相公好过,她就不怕死后没有人给她摔盆吗?”
甄婉怡松了一口气,“是贾大夫人,她又做什么?”
“她把皓哥儿抱走了。”甄文怡大声嚷了出来,“她自己生不出儿子,竟抢了我儿子去,这么冷的天都要带着上皓哥儿上路,皓哥儿若是有个好歹我定与她拼命去。”
甄婉怡不太懂,“你婆婆带皓哥儿上路?去哪了?”
甄文怡深吸一口气,“昨天我正准备带皓哥儿带赴你约时,被我婆婆拦了下来,说让奶娘在家收拾行李,她要带皓哥儿跟我公公去河西郡赴任。皓哥儿那么小,这天寒地冻的她怎么就能生出这样恶毒的主意呢,活该她断子绝孙呢。”
甄婉怡瞪了一眼,“呸,胡说什么呢?你相公现如今是长房的嗣子,你这是咒她还是咒自个呢。”
甄文怡抬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我这不是气糊涂了嘛。你说说我现如今怎么办呀,难道真要让她把皓哥儿给霸占了去吗?”
甄婉怡皱了皱眉头,这事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第三九三章 来 信
甄婉怡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只得道:“要不我陪你回甄府一趟,问母亲试试?”
甄文怡是全无办法的,在家里跟贾珍闹也闹了吵也吵了,可贾大夫人一步不让直接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就带着皓哥儿走人,如今甄婉怡说去甄府她自然是点头不已。
于是两人匆匆忙忙地上了马车往甄府行去。四太太听了小丫鬟的禀报脸色一变,慌慌张张地往外跑,拉着甄婉怡的手冰凉一片,甄婉怡忙道:“母亲莫急,女儿是陪八姐来的。”
四太太这才松一口气,进房对着甄文怡急道:“文娘出什么事了?”
甄文怡与四太太在西侧室坐下,将事情仔仔细细的与四太太道清楚,趁着这个机会甄婉怡则让人去厨房拿了些点心过来,又让绿柳重新帮她梳头收拾。刚她慌慌张张地出门,穿的还是起身时的衣裳呢,还好出门时时辰尚早,昨儿又是上元节这个时候大多数人还在为昨晚的疯玩补觉,甄婉怡进门时才没被人看了去,否则这种装扮回娘家还不知道要传来什么话来呢。
端着点心和羊**在一旁吃着,一边竖着耳朵听四太太与甄文怡的谈话。
只见甄文怡话说完之后,四太太也皱起了眉头,“你婆婆已经起程离开京城了?”
甄文怡抹了抹眼角,“天刚蒙蒙亮就走了。这天还寒着呢,皓哥儿也不足周岁,她怎么忍心让皓哥儿受这搓磨。若是有个万一可怎么办呢?”
甄婉怡边吃边点头,在她看来那贾夫人也真是吃相太难看了,纯粹是仗着自己婆婆的身份硬生生的抢了嗣子的儿子吗?合着不是自己亲孙子不知道心痛呀,这么冷的天,一路都是做马车的往河西赶,吃住梳洗都不方便,想想也是受罪。
四太太长叹一口气,“那贾夫人估计也是怕你闹腾所以才在走之前直接通知你的,这样的事情便是母亲亲来只怕也没得用。她是你婆母,一个孝字就压得你没办法,更何况她是祖母要带孙儿在身边谁也不能阻止。”
甄文怡又哭了出声,“难道侄女只能与皓哥儿骨肉分离了吗?”
四太太皱着眉头沉思,半晌才道:“若是想制止你婆婆,那便只能请长辈出来说话了。”
甄文怡定了定神,“长辈?”随即眼睛一亮,“婶婶是说四爷的祖父?”
四太太点点头,端起茶水润了润喉。
甄文怡脸上终于有了笑意,“我知道了,我这就让四爷写信回清河城去。河西郡还不知道是怎么境况,也不知道皓哥会不会水土不服?不行,我得快些把皓哥接回来。”
看着定下了心兴高采烈离开的甄文怡,甄婉怡微微皱了皱眉头,没有甄文怡那样乐观。
贾老太爷毕竟是公公,管不到媳妇房里的事去,更何况这还是儿媳妇和孙媳妃之间的矛盾。贾大夫人直到最后要走之前才说出要带走皓哥儿,必是下了势在必得的决心的,山高路远的,信从京城送到清河,再从清河送到河西,兜兜转转没两三个月不成,再拖一拖,半年一年的便过去。
贾珍的求救信送走了,甄文怡天天盼日日盼盼得柳枝抽芽也没盼来任何消息,倒是清河城的一封信送入了甄府。四太太急急派人给甄婉怡送了口信,甄婉怡得了信换了衣裳便往甄府赶去。
到甄府里看到丫鬟婆子四处奔走,放在后罩房的箱笼都抬到院里子晒着,正房里也慧香带着人翻箱倒柜的在收捡着衣裳首饰。
“母亲,究竟是出什么事了?”
四太太抱着煊哥儿急道:“你祖父身子不大好,我们得赶紧回去。”
甄婉怡闻言愣,随即鼻子一酸,这,这,母亲要离开京城了还能再回来吗?
“母亲。”
四太太看着甄婉怡发红的眼圈,自个儿也红了眼,把怀里的煊哥儿交给奶娘,拉着甄婉怡在西侧室的矮榻上坐下,“我儿别伤心,母亲能在京城陪你两年已经是你祖父祖母格外开明了,我与你父亲本是来京送你出嫁的,后来恰逢珍娘有了身孕,我与你父亲留在京城也算有个理由。可如今你六哥外放,珍娘也跟着去了任上,而你祖父祖母年岁到底是大了,我与你父亲自然要回清河城去尽孝道的。”
道理甄婉怡都懂,可是一想到要与父亲母亲分开,她便难受得很,虽然嫁人后不能像以前日日想见,可总归是在京城,有个事坐马车大半个时辰便能到。她得了什么好吃的也能立即让人送到甄府来,母亲这做了什么新鲜吃食也能送到荣王府去,这样的常来常往让她从不觉分离,反而更多了些亲密出来。
可今次四老爷四太太一离开只怕短时日是不得相见了。想到这里含在眼眶里的泪滴滴坠下,晕染了银白的挑线裙子,委屈得像个孩子似的。
四太太看着也是伤心,若是可以她又怎么舍得离开呢。“婉儿别哭,听母亲好好说话。母亲这一走只怕短时日里不能回来,你一个人在京城可要好好过日子,如今看王爷的样子对你是上了心的,只不过你也别恃宠而骄,女子就该柔弱似水。只要王爷能一如现在这般待你,母亲也就别无所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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