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那老郎中轻轻摆摆手,缓缓抬起头来。
其实那天屏浅及时追出去,向他道歉并说明原委后,他已经不生气了,刚刚只是面子上拉不下来,才没拿正眼看她。
江抒感激地冲他一笑,抬脚向前走了两步,有礼地道:“敢问大夫,我四娘她的病情怎么样了?”
“小姐放心,”老郎中抬手捋了捋花白的胡须道,“现下天气转暖,夫人的咳疾已有所好转,再喝上几日老夫所开的这副药,便可见好。”
“大夫的意思是,我四娘的病这样就算是好了?”江抒有些惊喜地道。
“并非如此,”那老郎中轻轻叹了口气,“这只是治标,夫人她这咳疾是积郁多年造成的,难以彻底根治,若是心中的郁结久久不散,说不准还会反复。”
“嗯,我知道了,多谢大夫,我会尽量想办法让她放宽心的。”江抒轻轻点了点头,转头看向一旁的苏嬷嬷,“苏嬷嬷,送大夫出去了。”
“是,四小姐。”苏嬷嬷恭敬地答应一声,向着那老郎中抬抬手,走在前面为他带路。
看着二人走远,江抒也不在原地继续停留,缓缓转身,走进院门。
此时,阮凤致正斜倚在院子西南角紫藤花架下的一张榻子上闭目养神。
听闻由远而至的脚步声,她缓缓睁开沉重的双眼,待看到侧面走来的是江抒时,面上顿时出现一抹喜色,有些虚弱地抬手伸向她:“抒儿,你过来了。”
正文 第255章 是有多大的福气
“是啊,抒儿来看四娘来了。”江抒微微一笑,快步走过去,双手扶她在榻子上躺好,顺势在榻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抒儿,你的身子怎么样了?好了没有?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未等江抒关心她,阮凤致已拉住她的手问出一连串的问题。
江抒看着她那关切的眼神,不禁有些感动,郑重地点点头:“四娘放心,经过大夫的医治,抒儿已经完全好了。”
阮凤致听她这么说,再看她的脸色红润莹亮,并不像苏嬷嬷那天看过她回来后所说得苍白如蜡,才算松了口气,有些自责地道:“我这身子不争气,一时下不了床,也没能过去看你。”
“四娘,您别这么说,”江抒反手握住她,真诚地道,“您是长辈,又抱恙在身,是抒儿理应过来照顾您才对,没想到却被一场病给耽搁了。”
“这病来如山倒,怎么能挡得住,”阮凤致淡淡笑了笑,吃力地抬起另一只手向她的脸上探去,“我是有多大的福气,才修来这么一个懂事有孝心的女儿。”
“四娘……”江抒平时最受不了煽情,听她这么说,心中顿时有种酸酸涩涩的感觉,抬手将她的那只手也握在手心,关切地道,“四娘现在感觉如何了?”
“放心,大夫说了,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阮凤致虚弱地笑道。
只是,话音方落,她的脸色突然一变,被江抒握在手中的两只手也跟着颤抖起来。
“四娘怎么了?”江抒看她这个样子,有些担忧地道。
“没什么,”阮凤致缓缓摇摇头,将自己的双手从她的手心抽回,轻声道,“抒儿,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会儿,你先回去吧。”
“四娘尽管休息就好,抒儿就在旁边守着四娘。”
“不,”阮凤致吃力地摆摆手,“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可苏嬷嬷还没有回来,您一个人能行吗?”江抒抿唇想了想,有些不太放心。
“无妨的,就算你不过来,苏嬷嬷还是要出去送大夫的,你尽管离开就好。”
“那……也好,”江抒看她态度坚持,也不好再继续赖在这里,缓缓站起身来道,“抒儿就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看望四娘。”
“嗯。”阮凤致虚弱地点了下头,再次摆摆手,示意她离开。
看着江抒走远,确定那个位置已经无法听到这边的声音,再也强撑不住,拿出一块白底绣帕,捂在嘴上剧烈地咳嗽起来。
许久之后,她将帕子移开,原本雪白的绣帕上,此刻已是嫣红一片。
盯着帕心的血花愣了一阵子,阮凤致苦涩地一笑,抬头望向江抒离开的方向,喃喃道:“抒儿,原谅四娘的私心,终究介意你不是我亲生的,而不愿让你知道我已经病成了这副模样……”
话还未说完,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继续强撑着沉重的身子,双臂一软,重重地摔在身下柔软的榻子上。
这厢,江抒已经沿着花木葱郁的曲折小道走离静思园很远一段距离,前面是一个三岔路口,分出来的两条岔道,一条通往卿冉阁,一条几经辗转可到西苑。
江抒微微止步,站在那里思索了片刻,最终还是选择了那条通往西苑的路。
罗新也是个有伤在身的人,看过四娘之后,理应再去看看他。
正文 第256章 懒得为此多费心神
五日前的比武中,罗新被怯羽伤得不轻,当时连动一下都十分困难。江抒原以为他会躺在床上养伤,没想到踏进西苑的院门,却发现自己要探望的对象此刻正“正襟危坐”在院子西北角的八角凉亭中,双手举着一张三尺来长二尺来宽的牛皮纸卷,十分认真地看着。
见他看得专注,为免惊扰到他,江抒便没有出声去叫,甚至刻意放轻了脚步,缓缓走了过去。
罗新是个江湖中人,江湖中人最为看重的就是功夫的高底。按照江抒的猜想,他手中所拿的应该是武功秘籍一类的东西,不曾想走到近前,却发现那竟然是一幅大明疆域图。
图是刻印的,上面山川河流、州府城池,全都标注的十分详细。从嘉峪关起到山海关止的万里长城,被用朱笔圈了起来,在密密麻麻的黑线黑字中,分外惹人眼目。
江抒站在他的侧后方,看着他紧盯着那被朱笔圈起的地方,一会儿蹙眉,一会儿沉思,不知在想些什么,遂忍不住开口:“你看这个干嘛?”
罗新看图看得专心,未察觉到有人过来,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他握着图纸的手不禁一顿。
不过很快,他又镇定下来,辨出是江抒的声音,慢慢转过头,淡笑着道:“没什么,闲来无聊,随便看看。”
一边说着,一边顺手将手中的地图对折起来。
“给我看看吧。”江抒并未注意到他的异样,抬手阻止了他继续折叠的动作,把那幅地图从他的手中拿过来。
双手握着两边边缘,将其轻轻展开,目光首先落在那被朱笔圈起的万里长城上,勾勾唇角道:“这城墙平均下来有七八丈高,五六丈宽,可谓是坚不可摧。”
“是啊,再大的力量,想要攻破它,也绝无可能。”罗新缓缓站起身来,有些叹息地道。
“那也不见得,”江抒微微偏头看向他,“关口是最薄弱的地方,若是守关边将被敌人收买,私自打开关门,便会不攻自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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