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要看看,那个一贯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骄奢女子,被在佛堂罚跪了一晚,不能前去许家参加满月宴,还被禁足十日,如今会成个什么样子。
“出去,出去,都给我滚出去——!”不急不缓地刚才走到明瑟楼的院门口,伴着瓷器碎裂的声音,里面突然传出一道气急败坏的女声。
这个叶湖掬,还真够沉不住气的。
江抒唇角不由一抿,微微顿了顿,推开两扇虚掩着的黑漆木门,大步走了进去。
明瑟楼的正房中,看着两个丫鬟厢杏和霜荷挨了自己的骂后,只低着头,并不听命的出去,叶湖掬更加来气,再次拿起身旁博物架上的一个玉润光洁的青花瓷赏梅瓶,用力地朝外扔去。
只听“啪”的一声,那青花瓷瓶顿时裂为数块,朝着四周迸溅开去。锋利的破口处,折射着房内灯架上璀璨的烛光,发出盈盈光彩。
而那瓷瓶厚重的底部,更是迸出门槛,正巧不巧地落在了刚刚踏着台阶走上回廊的江抒的脚边。
江抒下意识地后退两步,屈身将其捡起来,反过来看了看,见上面写着“永乐十七年景德镇”的字样,抬脚踏进门槛,故作疑惑地道:“三姐为何发那么大脾气?这可是成祖时期景德镇上好的青花瓷,都一百多年了,就这么摔了,多可惜呀!”
正文 第309章 古人果然都很迷信
“这瓶子是我的,想摔就摔,要你多管!”叶湖掬闻声抬头,看到来人是江抒时,忍不住冷哼一声。
语毕,突然想到什么,恶狠狠地瞪着她道:“你来做什么?是要来看我的笑话?别忘了,你也在禁足期间,余下的禁足期比我的还要长!”
“三姐误会了,我怎么会是来看三姐笑话的。”把手中的青花瓷碎片随手往地上一丢,江抒淡笑着迎上前去,将另一只手中雪白绣帕包裹下的几枚红蛋递向她,“我是想三姐没办法去许家参加二姐那孩子的满月宴,十分遗憾,特意为三姐带了几个红蛋过来,以图个吉利。”
“谁稀罕你这个废物的假好心!”想到自己被罚跪被禁足的缘由,叶湖掬气恼地向外两步,一把将她手中的红蛋打落在地,“要不是你让屏浅那个贱婢将万倾堂的钥匙放到我这里,我能被禁足在这儿,无法去许家参加满月宴嘛!”
由于她这力道过大,只松松系着的绣帕顿时散开,但见里面红蛋碎落一片,蛋黄都给摔了出来。
“哎呀,不好了——”江抒早就料到她会有这举动,眼眸一眯,故意拉着腔调道,“这吉利的东西被打破,可就不吉利了……”
“你给我住嘴,别再这里胡说八道!”经她这么一说,叶湖掬心中不由咯噔一跳,急忙冷声打断她。
江抒看着她这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唇角不动声色地轻轻抿了抿。古人果然都很迷信,什么芝麻绿豆大点儿的小事都是忌讳。
不过,这种情形她还是十分喜闻乐见的,垂眸看了看地上那碎得很难看的红蛋,状似为她着想地道:“三姐,就算不说它也碎了呀,这是没办法改变的事实,我们还是赶快想办法补救吧。”
“补救?怎么补救?”叶湖掬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她。
“这……”江抒略一思索,轻声道,“我以前听一个云游的僧人说过,禁食三日可去身上的晦气,我们不妨照此去做。”
“好,这红蛋是你带过来的,你便代我禁食三日,将这晦气去掉吧。”叶湖掬心里正怨恨着她将红蛋带过来的事情,转而将问题推给了她。
“这万万不可啊——!”江抒有心想要整她,自然不会将事情揽到自己身上,故意装出一副慌张的样子道,“红蛋是三姐摔碎的,这补救的事宜也应三姐亲力而为,否则诚意不足,再给三姐带来更大的晦气,那就麻烦了。”
“你不会是记恨我以前对你做下的种种,在伺机报复我吧?”一听那禁食之事非自己来不可,叶湖掬顿时起了警惕。
江抒心知她会有此一问,眸中精光一闪,诚恳的语调中带着几分似有若无的威胁:“三姐若不信的话,可以当我什么都没说。不过,以后若真有个什么,就莫要再怪四妹没提醒了。”
“谁稀罕你的提醒,你给我出去!”因为无法去许府参加满月宴一事,叶湖掬心情本就不好,现在又遇上这样的事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三姐……”
“出去——!”叶湖掬抬手指向门口,冰冷的语气不容置疑。
正文 第310章 已经恢复的很不错了
“好,三姐你别气了,我马上就走。”江抒本来就没有在这里久留的打算,所来的目的既已达到,自然不会再做多言,佯装慌张地摆摆手,转身大步向外面走去。
只是,刚刚走下回廊高出地面的几级台阶,突然听到身后再次传来叶湖掬凶狠冷厉的声音:“你们两个也给我滚出去!”
这话是对小心翼翼地站在两边的厢杏和霜荷说得。
江抒脚步微微顿了顿,缓缓转过头,看着她难看至极的脸色,唇角不动声色地轻轻勾起。
气吧,气吧,你气得越狠,姑娘我就越开心。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许是感受到江抒目光的注视,叶湖掬倏然抬起头来,面上恼怒之色更甚。
“没什么,没什么……”江抒忙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三姐别生气,我这就走。”
道罢,为免她愤怒之下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再伤到自己,迅速转身,抬脚踏上附近一条直通明瑟楼院门的曲折小道。
由于现下天色已晚,从叶湖掬的明瑟楼离开之后,江抒并没有在路上多做停留,直接回了自己的卿冉阁。
此时,屏浅正坐在正房门前回廊的台阶上,手中拿着一张有着折叠痕迹的宣纸出神地看着,直到江抒穿过院中繁盛花木走到近前,方才察觉到她的到来,慌忙将那宣纸折了两折,塞入怀中,快步迎上前来:“小姐,你回来了。”
“是啊,回来了。”成功地将叶湖掬气到,江抒心情十分愉悦,并未留意到她的异样,语调显得随意轻快。
随后,想到今日上午在许府的时候,与朱常洵所说起的江南四大才子的事情,唇角微微一抿,状似不经意地道:“‘江南四大才子’中,除了唐伯虎、文徵明、祝枝山之外,还有一位是……”
“小姐,是徐祯卿。”屏浅此刻已经从险些被她撞破心事的慌乱中调整过来,淡笑着提醒道。
“哦,对,就是他。”江抒抬手一拍额头,恍然大悟的样子装得像模像样。
接着,为了掩饰自己根本就不是真正叶江抒的事实,面上故意露出一抹懊恼之色:“你看我,自从一个多月前不小心撞到了头,对于过去的人和事,就总是时而想起来,时而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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