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江抒看到有印象的街景,猜想那个地方应该快要到了,索性倾身向前,将垂在车前的蓝布帘子掀开。
此时天色已近黄昏,外面光线也跟着黯淡下来。
马车向前又走了没多久,江抒远远地看到前方稀疏的人群中,一个在昏暗的光线里显得有些模糊的单薄身影很像朱轩娆,于是微微抬手向那边指去:“六妹,你看,那个是不是她?”
叶池挽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眼中立即闪过一抹惊喜之色,也不顾及这里距离那边还有一段路,向着外面的车夫大声吩咐道:“停车,停车,快停车!”
正文 第67章 是不是在街上横冲直撞了
从车上下来之后,叶池挽拉着江抒向那边大步跑过去。
这时,朱轩娆刚好转过头来,看到迎面走来的二人,面上微微闪过一丝意外之色:“三嫂,叶池挽,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还不是为了找郡主你,”叶池挽走上前来道,“我先去了潞王府,你不在,就只好让四姐带我到这里来了。”
“找我,不知所为何事?”
江抒上前两步,向着她抬抬手:“我们是有件事想请郡主帮忙。”
朱轩娆敛了敛脸上等人等得有些焦虑的神色,笑着道:“有什么事,尽管说,你们一个是我常洵哥哥的未来王妃,一个是我常洵哥哥的小姨子,我能做到的,一定帮你们。”
“那就先谢谢郡主了。”江抒向她感激地一笑,说道,“事情是这样的,三日前,我与池挽去崇文门那边玩,差点被迎面而来的一辆马车撞到,为锦衣卫指挥使朗莫朗大人所救,那马车的主人是瑞安长公主府的长公子万长祚。朗大人因为救我拦了万公子的马车,得罪了万公子,他今日被东厂的人带走了,我猜想此事可能与万公子有关,所以想请郡主帮忙,看能不能救朗大人出来。”
朱轩娆的面上顿时闪过一丝厉色:“又是他!他的马车是不是在街上横冲直撞了?”
叶池挽道:“不错,正是因此,我四姐才会险些被撞到的。”
“我知道了,”朱轩娆点点头道,“你们先回去,我即刻进宫将此事禀明皇祖母,若真是那万长祚为报复朗莫所为,今日一定将朗莫从东厂大牢放出来。”
江抒再是向她一抬手:“谢谢郡主。但还有一件事情,想要麻烦郡主。”
朱轩娆望着她道:“还有什么事,你尽管说。”
江抒微微迟疑了片刻,道:“我想先去东厂大牢看看朗大人,他已经被抓进去三个多时辰了,东厂的酷刑郡主是知道的,我怕他会出什么事。”
“这倒也是,”朱轩娆垂眸想了想,从怀中拿出一个通体翠绿的玉牌,递向她道,“这是皇祖母给我的令牌,拿着它,没有人敢拦你们。”
“谢谢你,郡主。”江抒自她手中将那块玉牌接下,握在手心,感受着上面温润的纹理,感激地再次向她道谢。
朱轩娆冲她淡淡一笑:“你不必客气,你是我未来三嫂,我们都是一家人,我不帮你帮谁?这里距北安门最近,我从北安门进皇城,到神武门进宫,就不与你们一道了。你们绕到东安门那里,从东安门入皇城到东华门,东厂就在东华门的北边。”
语毕,不再停留,转身向附近的马车走去。
“郡主——”江抒突然想起什么,忍不住向前跟了两步,在后面叫住她。
朱轩娆微微转过头:“还有何事?”
江抒稍作沉默道:“不知郡主人找得怎么样了?”
朱轩娆自嘲地一笑,轻轻摇摇头:“茫茫人海中,找个只有一面之缘,又不知姓甚名谁的人,哪有那么容易。”
说完,屈身上了面前的马车。
正文 第68章 谁也休想打它的主意
由于皇宫内苑不允许马车通行,抵达神武门之后,朱轩娆便带着丫鬟桂儿徒步去了太后的慈宁宫。
此时慈宁宫的正殿之内。
皇帝朱翊钧一袭暗黄色九龙便袍,坐在殿内铺有薄垫的花梨木椅上,一手端着茶盏,另一只手拿着杯盖轻轻撇了撇浮在上面的茶叶,却没有喝,转头看向旁边的李太后:“不知母后这么晚了召儿臣前来,所为何事?”
李太后轻轻叹息一声:“还能为了何事,不就是常洵去洛阳就藩的事情么。你再这样把他继续留在京城,朝臣们又该猜疑你是否要重提废立之事了。”
“母后言重了,太子既然已定,怎可轻言废立。”朱翊钧将手中的茶盏搁在身旁的桌案上,沉吟片刻道,“只不过,常洵大婚在即,这个时候提让他去洛阳的事,恐怕不太合适。”
“那等大婚过去之后,立刻就让他走。”李太后想了想,觉得此事也不宜逼得太紧,做出一步退让。
朱翊钧有些为难地道:“这恐怕不行,母后也知道,洵儿洛阳的藩邸还没建好。若是他一个人,还可以在驿馆凑合凑合,这拖家带口的,恐怕就不太方便了。”
“那就让工部加派人手,赶工去建,不就行了?”李太后道。
朱翊钧无奈地摇了摇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银子,他们就是人再多,也是徒劳无功。”
“那便赶快擢户部去筹啊!”
“今年各地灾害不断,银子都拿去赈灾了,国库空虚,户部也为难。”
李太后闻言脸色顿时大变:“照你这意思,常洵就一直不用走了?”
“母后息怒,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朱翊钧看她生气了,忙起身道。
“没办法?我看未必!”李太后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番,说道,“你那每年收上来的矿税银子不少吧,拨一些出来,不就可以将这燃眉之急给解了?”
“不行!”朱翊钧断然拒绝道,“那矿税银子是充入内库的,是朕的私房钱,谁也休想打它的主意!”
李太后忍不住轻哼一声:“哀家看你不是舍不得那笔钱,诸多借口,还是不想让常洵走吧?”
“既然母后都猜到了,儿臣也不再隐瞒。”朱翊钧道,“儿臣已经答应过郑贵妃,再留常洵两年,君无戏言,不能反悔。”
“不可以!”李太后的面色陡然严厉了几分,“当年常洛刚被立为太子的时候,你就这么说,如今七年都过去了,常洵还待在京城。郑贵妃是吧?你让她过来,哀家跟她说!”
朱翊钧眉头顿时一蹙:“母后,您何苦难为儿臣呀!”
“是哀家为难你,还是你为难大臣们?”李太后霍地站起身来,“前任内阁首辅和次辅沈一贯、沈鲤致仕归乡,朱賡朱老相爷称病,李廷机避嫌在家,皆是因为对废立太子一事心存疑虑。如今内阁就只剩下叶向高一个人,你倒是好,把他的女儿指给常洵为福王妃,你让他的立场往哪里摆?你告诉哀家,这是不是郑贵妃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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