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转头看向江抒,语调温润柔和:“抒儿,还不快来拜见皇后娘娘和恭妃娘娘。”
抒儿?
听到这近似于宠溺的称呼,江抒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不过,随即又反应过来,他这是叫给皇后与王恭妃听的。
唇角微微一扬,上前一步,江抒向着二人盈盈一礼,落落大方地道:“臣女叶江抒拜见皇后娘娘,拜见恭妃娘娘。”
“抬起头来,给本宫看看。”王皇后吩咐。
江抒听话地缓缓抬头。
王皇后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番道:“早就听说叶向高的女儿个个品貌绝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皇后娘娘过奖了。”江抒态度温婉谦逊。
王皇后淡淡一笑,看向朱常洵:“不是说带叶小姐来见你母妃的嘛,快些去吧,别让她等急了。”
“是,儿臣告辞。”朱常洵也不欲多做停留,恭敬地应了一声,牵起江抒的手,向对面的花径走去。
王皇后含笑望着二人走远,笑容随即收敛。
“皇后娘娘……”王恭妃轻轻开口,对于朱常洵与江抒关系貌似很好的事情有些疑虑。
若是朱常洵真得娶了叶江抒,那她儿子朱常洛的太子之位岂不是岌岌可危了?
王皇后转头看向她,眼中带着几分冷厉:“前些天叶江抒在城北鼓楼附近的戏台下遇刺,是你所为吧?”
正文 第98章 没有别得选择
“皇后娘娘,臣妾……”王恭妃有些迟疑,不知该如何应答。
事情确实是她做的。
王皇后瞪她一眼,沉声道:“放眼朝堂,福王府与叶相府联姻,受到威胁最大的就是太子。你就算不这么做,都会有人怀疑到常洛头上。你以为你这是在帮他?其实就是在害他!”
“是臣妾鲁莽了,洛儿不会有事吧?”王恭妃紧张地问。
王皇后冷哼一声:“幸而那叶江抒命大,没有出事,常洛暂时不会有事。否则,让翊坤宫的抓住了把柄,我看你怎么收场!”
王恭妃面上满是自责之色,但听说儿子没事,还是松了口气:“那臣妾接下来该如何?”
王皇后道:“你什么都不用做,就当此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以后再做什么事情,一定要与本宫商量,不可再善做主张。”
“是,皇后娘娘的话,臣妾必当谨记。”王恭妃恭谨地低下头。
“好了,此事就到此为止吧。”王皇后脸色微微缓和了几分,望着她道,“本宫今日叫你过来,是为了前几天与你提起的那件事情。把常洛过继给本宫一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这……”
“怎么?你不愿意?”
“没有,臣妾不是这个意思。”王恭妃慌忙否认。
稍作犹豫,她道:“臣妾只是有些担忧,这些年来,皇上一直没有断过改立太子的念头,若是常洛过继给皇后娘娘,就成了嫡子,又是长子,到时候福王的机会就小了,皇上未必会同意。”
“这个你放心,”王皇后道,“本宫会去请太后做主。太后也不想看到皇上重提废立之事,她一定会想办法说服皇上的。”
“既然如此,一切但凭皇后娘娘安排。”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找借口只会得罪她,王恭妃只好点头同意。
她心里清楚,王皇后想要将常洛过继到她的名下,并不是真心想要帮助他保住储位,而是为了巩固她的皇后之位。
只不过,这两者是不矛盾的,反而荣辱与共。只有保住常洛的储君之位,王皇后的后位才能稳固;只有常洛过继给王皇后,成为嫡子,他的储君之位才能不受到动摇。
这是双赢的局面,根本没有谁输谁赢一说。若说唯一的输家,就是身为太子生母的她自己。
来日皇后赢了郑贵妃,稳住常洛的太子之位,不想将来出现两宫皇太后的局面,一定会想办法除掉她这个生母的。
但为了儿子的前途,她没有别得选择,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也只能是认了。
王皇后满意地笑了笑:“恭妃真是通情达理,只是要委屈恭妃了。”
“臣妾不委屈,”王恭妃忙道,“臣妾宫女出身,身份卑微,没有能力帮助洛儿,洛儿能够成为皇后娘娘的儿子,是他的福气。臣妾知道,皇后娘娘一定会保住洛儿的。”
王皇后抬眼望向前方一枝随风颤动的花枝,目光微凝:“这个你无须担心,常洛一旦过继到本宫名下,就是本宫的亲生儿子,本宫绝不会让任何人动摇他的太子之位。”
正文 第99章 不是你该问的
这厢,江抒被朱常洵牵着,在前面的曲折小道转了弯。
由于花木的遮挡,这个角度,已经看不见王皇后、王恭妃等人的身影了,江抒忙甩了甩被他拉着的手:“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
朱常洵偏头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将她松开。
彼此心知肚明,刚刚那副和谐融洽的样子,只是做给别人看的。
江抒又问:“待会儿从贵妃娘娘那里离开之后,我可不可以在御花园里转转?”
这满园的红紫芳菲,真是让人心生欢喜,说不准其中还有什么名贵的中药,她赏花的同时,也可以悄悄采些回去。
“这个……看心情吧。”朱常洵缓缓甩下一句,大步向前走去。
看心情?
谁的心情?
江抒眸中闪过一丝疑惑,快步追上去:“哎,你等等我!”
一路疾走,穿过生机盎然的御花园,前面就是后宫。
这明朝的后宫主要分为三大部分,中间是皇后所住的坤宁宫,为中宫。在坤宁宫的左右两边,分别有六座宫殿,称为东六宫和西六宫。
东六宫与西六宫以坤宁宫为中轴线呈对称排列,各自分为前中后三排,每两座宫殿并行相邻。
郑贵妃所住的翊坤宫位于西六宫中间那一排外面的位置,距离坤宁宫比较近,而它的后面,也就是北边,则是储秀宫。
江抒与朱常洵刚过了储秀宫东北角的养性斋,准备继续前行,附近突然飘来一阵低沉凄凉的琴音,伴随着悲伤哀婉的歌声:“天回北斗挂西楼,金屋无人萤火流,月光欲到长门殿,别作深宫一段愁……”
这是李白的《长门怨》,写得是起初被汉武帝金屋藏娇,最后却凄凉而死的陈皇后陈阿娇。
莫非,这大明朝的后宫里,也有一位与陈阿娇同样遭遇的妃子?
如此想着,江抒快步跟上前面的朱常洵,问道:“储秀宫里住得是谁啊?”
朱常洵脚步一顿,转头看向她:“这不是你该问的。”
“为什么?”江抒有些不解。
不就是好奇打听一下嘛,又没有当着别人的面!
朱常洵微微敛了敛神,望着她道:“本王忘了提醒你,宫里不比外面,进了这宫门,一定要多看少说,谨言慎行。否则,在这深宫内苑中,一不小心得罪了什么人,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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