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屏浅离开畅和堂,走在回卿冉阁的路上,江抒无意间想起今日下午在外面所发生的事情,随口问道:“屏浅,你觉得太子是一个怎样的人?”
“这……小姐怎么会突然问这个?”屏浅的神情立时变得有些古怪。
江抒陷在回忆之中没有注意,笑着道:“我两次进宫都见到了他,今日又在外面遇上,感觉他为人随和坦诚,可比朱常洵好多了。”
“小姐千万不要被表象所蒙蔽了。”屏浅心中一紧,慌忙提醒道。
“什么意思?”江抒不由一愣。
“这……”
“别吞吞吐吐的,有什么话就直说!”
“是,”屏浅轻轻答应一声,迟疑了片刻道,“小姐还记得你带罗新回来的那晚奴婢浑身是血吗?”
“当然了,”江抒缓缓转头看向她,“你还说是杀鸡的时候不小心溅到身上的。”
“不是那样的,”屏浅蹙着眉头道,“奴婢当时说了谎,奴婢根本就没有杀鸡,是有人来行刺小姐,就是太子派来的人。”
“什……什么?”
难道苍桐镇上、鼓楼戏台下、照明坊中三次遭遇刺杀还不够,还要有第四次?
屏浅接着道:“奴婢是怕小姐知道后会承受不住,所以才没说出实情。”
“那你怎么知道来行刺的是太子所派的人?”江抒微微沉吟片刻,问道。
看那朱常洛一副沉雅随和的样子,也不像是会做出这种狠辣事情的人。
屏浅稍作沉默道:“奴婢认出了那个前来行刺的人,他是太子身边的护卫惊风。”
“所以……那些血……你受伤了?”
“没有,”屏浅轻轻摇摇头,“那是惊风的血,奴婢伤了他的一只手臂。”
“这么看来,他的功夫还不如你?”
“不是,他的功夫比奴婢高得多,是奴婢暗算了他。”
“原来是这样,”江抒缓缓点点头,“那既然你认出了他,他为何没有杀你灭口?”
“他不知道奴婢认出了他。”屏浅道。
江抒想了想,又问:“那你是怎么认出是他的?”
假如按照电视电影里所演的,不是应该扯下对方的遮脸面巾吗?
倘若这样的话,又怎么可能做到不让对方察觉。
屏浅略一犹豫道:“奴婢认出了他使用的招式,是苍山派的,他是苍山派四大弟子之一。”
“只凭招式?”江抒眉头不由蹙了一下,“那就没有可能是另外三人吗?”
屏浅再次摇摇头:“若是另外三人,奴婢伤了他,自己肯定活不了。”
“这是为什么?”江抒不解地问。
屏浅道:“在苍山派四大弟子中,大弟子惊风以坦荡磊落著称,二弟子怯羽以顽劣毒舌著称,三弟子宋案以冷酷寡言著称,四弟子戴胜以细心谨慎著称。在他们四人之中,只有惊风才能够做到如无必要绝不滥杀无辜。因为奴婢不是他要杀的人,所以即便奴婢伤了他,他也不会对奴婢动手。”
正文 第164章 信上写了什么
“原来如此,”江抒若有所悟地点点头,边走边到道,“这二弟子怯羽,就是朱常洵身边的那个怯羽吧?”
“正是。”屏浅不快不慢地随着她的步调,轻声回答。
江抒微微沉默了片刻,又道:“戴胜这名字,好像也有些耳熟。”
“他是锦衣卫的戴千户,是朗大人的下属。”屏浅道。
“我说呢!”想到当日在崇文门大街上朗莫救下自己后,那个奉他之命护送万长祚进宫的身穿暗黄色飞鱼服的男子,江抒不禁一笑。
顿了顿,转头看向她:“那个三弟子宋案呢?他在哪里?”
屏浅想了想道:“在苍山派的四大弟子中,数宋案的功夫最为出色,被选进了宫,留在了皇上的身边。”
“这么看来,这皇上也真够自私的,还是把最好的留给自己!”江抒忍不住撇撇嘴。
“小姐——”屏浅脸色不由一变,“奴婢跟你说这些,不是让你鄙视皇上的,而是让你防备太子。”
“放心吧,我会留意的。”江抒淡淡一笑,朝她举了举手中的信封,“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好看看大哥这信上写了些什么。”
“嗯——!”屏浅郑重地点点头,显得比她还要兴奋。
二人一路疾走,回到卿冉阁。
江抒站在房间的雕花灯架下,拿着只簪子将那信封挑开,原以为里面会是一张密密麻麻的诉说兄妹情深的家书,没想到折叠整齐的雪白宣纸展开,上面却只有简单的一行字:三月初九日晚去我院中偏厅。
“千里家书,就写这个?”江抒一眼略过,除了觉得字写得还不错外,再无其它感觉。
屏浅将那信纸接下,仔细看过之后,提醒道:“小姐,今日就是初九了。”
“既然如此,那就过去看看吧。”江抒看这小丫头一副很期待的样子,淡淡笑了笑,抬脚向外面走去。
屏浅答应声是,将手中的信装回信封,压在桌案上的花瓶底下,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穿过府院中重重叠叠的花木,走到叶成宣所住的沉心堂,早已有一个小厮在院门口等待。
看到江抒与屏浅过来,忙迎上前来,有礼地道:“四小姐,屏浅姑娘,你们来了。大少爷临走的时候,吩咐阿瞻今晚在门口迎接你们。”
“那不知大哥特意让我们在今晚过来看什么?”江抒微微止步,笑着问道。
阿瞻抬手向她做个请的姿势:“四小姐,请随阿瞻来。”
“那好。”江抒看他有意在回避问题,也便不再多问,随他走进沉心堂院门。
在阿瞻的引领下,绕过院中枝梢交错的花树,穿过一道曲折半廊,叶成宣在信上所说的偏厅就到了。
江抒站在门前,闻到自门缝中散发出一阵阵馥郁花香,心下好奇,抬手将门推开。
定睛去看,只见烛光璀璨的厅房内,漆榻桌椅、博架案几上,各式各样的栽种着翠叶白花的杯盘瓷盏摆得满是……
这是满屋水仙盛放的场景。
阿瞻适时地道:“这些水仙都是大少爷亲手种下的,他在启程去湖南的那天,吩咐阿瞻要天天给它们换水、晒太阳,今天正是满一个月花开的时候。”
正文 第165章 可不可以一起去
江抒大步踏进门槛,指尖划过整齐排开的葱葱花叶,偏头问道:“这些水仙都是为我种的?”
阿瞻点点头:“大少爷说,这是为一个很重要的人种下的。”
在他看来,这个对大少爷来说很重要的人,就是与他同父同母的四小姐叶江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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