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老太太这么一说,朕也得注意一下,这个慕容桀诡计多端,且夜王当年在北漠积下了不少的人脉,和安然也素有来往,安然那边,你也多留个心眼。”
“安公主已经离京,去找洛亲王。”秦老太太冷笑一声,“她大概想说服洛亲王。”
“她去找三弟?”刘师……不,楚敬暗暗吃惊,“她凭什么认为自己可以说服三弟?”
“怕也是想拼死一搏,你和洛亲王之间,没什么可离间。”
楚敬沉默了一下,忽地抬头,眸子里迸发出一丝狠毒的光芒,“不,不能让她去找三弟,你马上派人追上她。”他做了一个杀的手势。
秦老太太看着他如此狠毒的神情,却是慈祥一笑,眼神充满了欣赏,“嗯,你能这样想,那就太好了,大丈夫做大事容不得半点心慈手软。”
楚敬淡漠地道:“朕和她虽是同一个父皇,却到底相隔年岁太大,之前数次给她赏赐,她都给脸不要脸地推了。”
秦老太太说:“做大事,就得这样,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我北漠地大,却始终不如南方国家富庶,要成就大业,就得有人牺牲,拿下大梁和大周,是你祖父一直希望的事情,他没能做到,无论如何,你也要办到,把我们北漠的疆土,扩张到前所未有的大,才不负你父亲对你的厚望。”
她走前一步,眸子里熠熠发光,“你尽管放心去做,无论你想做什么,老身都会支持你,不管谁阻拦你的道路,老身都会为你清扫干净。”
楚敬走下来,握住秦老太太的手,“外祖母,若不是得你这些年一直控制着秦舟,我北漠,也不会有今日的版图,西征东兰国,小谷国,南收南郡,为我北漠夺得富庶之地,也有了沿海地区,只要攻占大周,收大梁便是指日可待之事,到时候,朕就会成为中原霸主,我北漠再不需要仰人鼻息,不需购买粮食。”
“好,好,有志气!”秦老太太拍着他的手,“老身就是等着你大干一场,如今秦舟入狱,刑部审判下来,旨意一下,军权便尽然掌握在你的手中,到时候,你想打谁就打谁。”
楚敬笑了,笑着,便有些担忧,“外祖母,还有一事,朕一直有些担忧。”
“什么事?”秦老太太问道。
楚敬拉着她坐下来,道:“秦舟如今在狱中,可外面到底有为她奔走的人,而且,案子多少人盯着,纵然刑部是朕的人,也不能只手遮天,而且,秦舟怕也不是糊涂之人,若拖得太久,出现了变故,或者,她改口,我们就功亏一篑了。”
“她不会改口,只是,”秦老太太想了一下,“只是,你说得对,到底外面有为她奔走的人,如今她虽入狱,却始终没正式承认,王皇后是她杀的,但凡她透露出一丁点她是冤枉的,她的那些旧部将士,为了她怕是连天都敢捅破。”
楚敬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狠,“朕就是担心这个,不过,若秦舟在狱中畏罪自尽呢?”
“我们要下手是可以,但是,事后一定会被人追查出来,她的旧部不信她会畏罪自尽,所以肯定会调查的,在狱中下杀手,要么是动刀子,要么是用毒,这两样都是瞒不了人的,而且,只怕会顺藤摸瓜,摸到我们这里来。”
楚敬微微笑,“朕是说,如果她真的畏罪自尽呢?”
秦老太太一怔,看着他,顿时,知道了他的意思。
第六百六十四章 反而失策
刑部大牢的门,再次打开。
秦老太太走在大牢的通道里,两旁是密不透风的牢室。墙壁上的灯光发出微弱的光芒,仅可见路。
牢里的狱卒见了她。自动自觉地低头问安。
她浑是不顾,抬头挺胸,大步进去。
即将抵达秦舟的牢室。她放慢了脚步,腰微微地驼了下来,那威仪不可一世的神情也收敛起来。手在发髻上拽了一下,那顺帖的发髻便有些松散。就那么几个简单动作的转换,整个人看起来就狼狈颓然许多。
“太祖母!”
她踏进去之后,秦舟便连忙起身行礼。
秦老太太望着她。轻轻叹息,“你又瘦了,真是要了太祖母的命啊。”
她说着,一副心碎神伤的样子。
秦舟鼻子一酸。“太祖母不要难过。我受得了。”
“都是我这个老糊涂啊,害了你。”秦老太太哽咽,两颗浑浊的泪水从眼角滑下。却又迅速地别过头去擦掉。
秦舟见一向骄傲强悍的太祖母如今竟这么落魄失魂。不禁心疼,“太祖母,别这样说,您也是为我出头。”
“坐下来吧,让太祖母好好地看你。”秦老太太拉着她的手,凝望着她,一脸的怅然,“太祖母回去想过了,刑部开审那一天,太祖母会一力承担所有的罪名,我老了,死不足惜,你还年轻,秦家还都靠你支撑起来,以后,你要秉承我秦家的祖训,世代忠心于楚家皇朝。”
“不!”秦舟迅速抬头,“不可,您若承认此事,您这一辈子的英明就丧尽了,而且,谋杀皇后,罪罚当诛,您如今没有军功在身,若承认,便是死路一条,我不同,北漠素来有功过相抵,我若揽下此事,顶多就是判刑监禁。”
“不,你听太祖母说,”秦老太太正色地道:“太祖母年事已高,便是活着,能活几年?到时候,你只管说是老身威逼你承担此事,你出于孝顺,心甘情愿替我顶罪,如此,你落了个孝顺的美名,也能摘干净杀人罪行。”
“不,“秦舟摇头,悲痛地道:“我绝不能这样做。”
秦老太太陡然沉下脸,“你一向听我的话,如今不听了吗?”
秦舟沉默了一下,抬头看着秦老太太,眸子里盈着泪水,“太祖母,只要您吩咐,任何事情,我都会为您去办,哪怕非我所愿,哪怕违背良心,只要您说,我都会去做。”
秦老太太微微一颤,看着她。
秦舟也看着她,“但是唯独这事,我不听。”
“你听不听,老身都决定了,只有老身揽下此事,你才能脱身,你也不必替老身难过,老身罪有应得,趁着这几日,老身会安排好身后之事,望你以后事事以家族为念,也考虑好你的终身大事,这样,老身就是在九泉之下,也可放心了。”
秦舟看着她,眼圈微红,她的心很痛,痛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好孩子,听话,太祖母走了。”秦老太太见她这副神情,便知道目的已经达到。
她站起身,走出牢室,身后却传来秦舟的声音,“太祖母,我此生最敬重的人是您,甚于皇上。”
秦老太太猛地转身,看着她,试图从她脸上察觉点什么,但是,秦舟的脸上只有悲伤。
她略定了心,道:“既然如此,就听太祖母的话。”
秦舟看着她的背影,眼底渐渐地笼上了冰寒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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