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庭院里的石桌石椅并不单调,上面尽是煌若渊亲手绘画的图案,活物风景各不相同。
侯兵听从夜攸蝉话坐下,姜沉随之坐在侯兵身旁,示意他伸出手腕。
姜沉给侯兵把着脉,脸色是越来越凝重,将情况很不妙表现的特别明显,侯兵知道自己将命不久矣,他也不在意这些,只希望死前能为兄弟们报仇。
“怎么样?”夜攸蝉眨着明亮的眼眸问。
“翎羽,你来试试。”姜沉起身,将位置让给翎羽。
虽说他的资历经验比翎羽丰富很多,但翎羽对脉搏的敏锐度比他高,在遇到疑难杂症时,两人向来会共同钻研,医者时时刻刻想的应是如何更有效的医治病患,而不是想着其他无聊的东西。
“嗯。”翎羽点点头,然后走过去,小小的瘦瘦的手指搭在侯兵的脉搏上,静心感受许久。“师傅,和昨天一样,没恶化,同样也没缓解。”
昨天侯兵服用过姜沉来的药,按理说,药效极猛,侯兵的身体多少都会有些不适反应,然而那大剂量的猛药,完全等同于投入汪洋大海,连涟漪都没有。
由此可见,侯兵身体情况宣传他们预测的更加糟糕。
“但说无妨。”侯兵坦坦荡荡的看着翎羽与姜沉,对生死似乎很不在意。
“你不想死?”夜攸蝉盯着侯兵的坦荡的眼睛问。
“不想。”侯兵摇头。“只是我太清楚自己的情况,能坚持活到现在已是不易,我只希望苟且偷生这么多年,能有些意义。”
夜攸蝉不言不语的皱皱眉,她知道侯兵已入膏肓,可她就是不喜欢这种坦荡接受命不久矣的事实,就她看来,如果有这股心气儿,为什么不用来挣扎求生。
“蝉蝉。”煌枢剡一走进偏殿庭院就发现夜攸蝉情绪不对,便加快步伐走到他身边。“怎么了?”他抱起夜攸蝉,亲亲他的小鼻子问。
“没什么,就是有点不高兴。”没错,只是有点不高兴而已。
煌枢剡蹭蹭夜攸蝉的额头,没深究下去。
“老臣参见陛下。”
“臣参见陛下。”
“草民参见陛下。”
三人同时向煌枢剡行礼,不是叩首礼,而是简单的拱手作揖。
“免礼,姜太医,侯兵的情况如何?”煌枢剡一边问一边坐在,怀里的夜攸蝉自然……爬上了石桌,有些心情不美丽的开吃。
“回禀陛下,侯兵恐怕……时日无多。”姜沉知道侯兵是煌若祁的旧部,所以难免觉得有些可惜。
“具体什么情况?”煌枢剡问。
“侯兵曾经受过非常严重的内伤,他为续命,服用过二十种以上的毒物,这些年有一直勉强支撑,他的身体……毫不夸张的说,真的只是一副空架子。”姜沉行医多年,从没遇到过这样的患者,说他不要命,却为了续命而拼命。
综上所述,姜沉只能用疯狂两字形容侯兵。
“你这样拼命,就是为有朝一日能为若祁报仇?”煌枢剡看向侯兵,说实话,他有些不懂侯兵,也许是他的感情层面仍然很贫乏吧。
“皇上,五千铁骑,只剩草民一人,如今的草民,说的夸张点,这些年草民活的如亡灵无异,如果不是想着为兄弟们报仇,草民早就成了真的亡灵。”他肩负的是五千人的冤屈,他有责任,有使命为兄弟们报仇,为兄弟们付出他人生所有的时间。
“你可曾想过,若祁拼死救你是为何?”煌枢剡语调极为平淡的问。
“……草民明白。”殿下的心愿他怎么会不懂,可懂是一回事,做不做得到是另外一回事。
“姜太医,如果解了毒,可走转机?”夜攸蝉问。
在夜攸蝉心里,对与“夜攸蝉”和“煌枢剡”有关的人,是有一份责任在的,她和煌枢剡占了“夜攸蝉”和“煌枢剡”的身份,理应为他们尽其所能的做些什么。
相对而言,煌枢剡则没有这份责任感,对他而言,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夜攸蝉,或是与夜攸蝉有关。
“这……恐怕很难,根基已损,很难修复。”姜沉摇头。
“很难,就代表不是绝对,还有办法是不是?”夜攸蝉问。
“娘娘,利用小火猫可为他续命,但若说有可能痊愈,这世上恐怕只有庙灵山医圣会有办法。”翎羽想了想,眼睛坚定的看着夜攸蝉说。
“会不会伤害到小火猫?”
“会,不过只是需要一点血而已。”翎羽想这种伤害应该算很小的。
正文 第251章 这一天,最大豪赌
“行,这事儿我去和小火猫说说,最多能续多久?”夜攸蝉一边问一边心里开始盘算起来。
主要是他们刚从庙灵山回来,转头再去找虹筝,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怎么也要拖个三两月啊。
“……最多一年。”翎羽想了想,给出一保守时间。
“嗯……那要不要先解毒?”
翎羽自然知道夜攸蝉说的解毒是用什么办法,说实话,他对夜攸蝉的体质很感兴趣,不过不管从客观主管角度来讲,他要做的不是感兴趣,而是保守夜攸蝉的秘密。
“毒虽都是剧毒,但并不是无药可解,只是他身中剧毒种类太多,解起来麻烦了些。”简单来说,常规解毒只是时间问题,不需要夜攸蝉放血。
“……那就好。”夜攸蝉偷瞄煌枢剡一眼颔首,她故意忽略掉那股坚决不同意的怨念,现在该给顺顺毛了。“枢剡哥哥,别介样啦,不是不需要嘛~”她凑过去,特地没节操的拽着煌枢剡的衣服娇滴滴的撒娇发嗲。
这撒娇夜攸蝉勉强能接受,但发嗲,实在是无法忍受,每次迫于无奈的发发嗲,都会要了她半条命。
“你有这种想法前,必须获取我的同意。”煌枢剡捏着夜攸蝉的两颊,既无奈又严厉。
“说了你肯定不会同意……”夜攸蝉偷偷撇撇嘴嘟囔。“枢剡哥哥,你想啊,这是咱儿砸拼命保护的人,咱作为父母,怎么也得尽尽力吧。”依偎进煌枢剡的怀里,又是蹭又是扭,最后再亲亲。
夜攸蝉的所有节操,在煌枢剡这里早就碎成了渣渣,不!连渣渣都不剩。
这一幕,看的其他三人是目瞪口呆,不过侯兵心里想的有些复杂,他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曾被冠上昏庸无能的皇帝,曾被冷落至极的皇帝,竟然在这一刻倾尽全力找寻让他活下去的办法。
在进宫前,侯兵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他不会仅凭传言和一些现象就相信煌枢剡的改变,对他来说,面见煌枢剡等同于剑走偏锋,他不愿求助于曾经即便知道煌若祁死的蹊跷,也不远下旨彻查的“煌枢剡”,可以时间不等人,他的时间所剩无几,只好赌一赌。
所以,对侯兵来说,面见煌枢剡,其实是他这一生唯一的,最大的豪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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