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竟不知傅府的主母是个心肠歹毒的人,连未出世的孩子都下手。”
陈氏一惊,这贱人怀孕了?
接着,刚才挺直的身子仄歪在地上,“孩、孩子,保住了吗?”
傅骞没回答,杏散在床榻上直掉眼泪。
看到这儿,孩子多半是没保住。
陈氏又叩了一首,“妾身直到老爷不信我没害五姨娘,如今妾身无言可辩,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见陈氏这幅态度,傅骞心里在打鼓,莫非自己真的冤枉了陈氏?
但看家哭啼啼的杏散,这种念头就立刻烟消云散了。
仇氏来到了阳春阁,急忙奔到杏散榻前,“老身的孙儿可有保住?”
傅骞摇了摇头,扶仇氏坐了下来。
老夫人将平日里的拐杖虎头杖狠狠的砸在地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傅尧又将事情的经过讲给了仇氏,仇氏听后一阵头晕。
她不是不知道这两年陈氏在傅府的后院施威作福,这些行为她也主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这次陈氏竟然把手伸到了别人的肚子里。
仇氏最讨厌这些个勾心斗角,没想到这不仅在傅府的后院里发生了还害了她孙儿的性命。
“母亲认为该如何处理陈氏?”傅骞询问道。
仇氏摇了摇头,“你且按你的想法处理吧,留她条命。”
傅骞向仇氏行了一礼,仇氏受不了这样乌烟瘴气的屋子,带着香罗走了出去。
“陈氏不守妇道、罔顾人命,自今日起囚禁于西院,此生不得踏出半步。其子女也不得前去探望。”傅骞下达了命令,又将杏散搂在怀里,“这个结果你可满意?”
杏散点了点头,傅尧便将陈氏带了出去。
临走前,陈氏突然挣脱了傅尧的手,大笑道,“杏散,你不会好过的!这辈子都不会!”
说罢,便被傅尧带了出去。
她自然不会好过,老夫人留下了话,饶她一命。这样的结果自己自然是不满意,但傅瓷应该是满意了吧?
自己与腹中孩儿的性命不过是别人算计的一步棋。
杏散如何不知道自己已经有了身孕,又如何不知道跌入莲池的危险。
可她不得不做,要依附于傅瓷这棵大树,就要献上诚意。可这番诚意,竟然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杏散脸上已经数不清有几行泪。自己不过是想保住弟弟的性命,可这却要用自己儿子的命作为代价。
傅瓷真是下得一手好棋,一个孩子的命将陈氏打到万劫不复的境地。她除了还活着,还能像个人一样能吃能喝能睡,其余的与死人有何区别?
儿女,见不到!丈夫的爱,得不到!
傅骞见杏散半天没说话,开口问道,“可是哪里不舒服?”
杏散摇了摇头,“我想睡一会。”
傅骞揉了揉杏散的额发,“好,我在这儿陪你。”
杏散摇了摇头,傅骞知道她心里难受,只好作罢,“那你且休息,我晚些再来看你。”
傅骞出了门,杏散坐在了梳妆台前,看着那张憔悴的面容,这场争斗,她倦了。
杏散从梳妆匣子里取出了妆品,一样一样的画在脸上,就好像当日傅青满为她打扮的模样。
她对着镜子笑了好久,真美。
过了良久,杏散取出修眉刀,在自己手腕上狠狠割了一刀,看着鲜红的血,杏散又流下了几行泪冲花了妆容。
“儿子,娘来陪你了。”
第二十八章 鸟出笼
傅骞知道杏散自尽已是第二天下朝归来后,他抱着杏散的尸体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仇氏看着傅骞这伤心颓败的模样甚是厌恶。
她仇氏这一生征战沙场,生出来唯一的儿子却是个酸气的读书人,这一点她本就厌恶。再加之,傅骞这一生流连花丛,她最讨厌儿子这一副痴情的模样。
倘若,陈氏不是将门之后。恐怕傅骞会毫无顾忌拎着剑了结了她!想到这儿,仇氏还是将声音放得柔和了些,“人死不能复生,葬了吧。”
“葬了吧?母亲的意思是不想让杏散入傅家陵园?”
仇氏叹了口气,“公主七天后入门,你难道要碰圣上的忌讳?”
说到这儿,傅骞不禁又流下两行泪。他深谙,皇室最避讳的就是不吉利,公主入门之前,府里就死了个姨娘,怎么看都不像好兆头。如此丧事一摆,怕只怕太子再度悔婚。
傅骞权衡了利弊,“听母亲的”,说罢,冲着门外喊了一声,“傅尧进来!”
傅尧进门看着这短命的五姨娘,也一阵惋惜。自己前段时间铺的路,就这么断了。
“选块风水宝地,将五姨娘葬了。”傅骞说罢,将杏散的尸体讲给了傅尧。
傅骞再次封了府里众人的口,各院子的主子奴婢都不敢再提这件事。
唯一北院,傅瓷生了个小火盆为杏散烧着纸钱。
她记得前世里,杏散是溺水而亡,这一世却是为她所害。
然而傅瓷并不知道,自己的印象并不全面。上一世里,她不过十个任人欺凌的病秧子,杏散也不过是傅青满的一步棋。上一世里,杏散也的确怀孕了,也如此生一般被不知名的小婢女推下了水。说是小婢女,但若不是主子的命令,谁敢暗害受宠的五姨娘?上一世里,杏散也是自杀。只不过,傅骞为了封住众人的口,对外宣称是溺水而亡。
傅瓷仔仔细细的回想了一遍杏散的今生前世,这个苦命的小丫头唯一对不起她的一件事就是与傅青满一同谋害了淀茶的性命。这样想来,杏散也是欠她的吧!只是那幼子无辜。
虽是如此,傅瓷还是取出了一张银票交给了孙大娘,“麻烦大娘将这个交给杏散的弟弟。”
孙大娘不知内情,直夸傅瓷心善。也只有傅瓷知道,这张银票是一个未出世的孩子用命换来的。
待孙大娘走后,傅瓷再次拿出了淀茶生前为她绣的一方手帕,喃喃道,“淀茶,欠你的命我先还上这一条,还有两个我日后给你送来。”
傅瓷说的这两个,一位是傅青满这毋庸置疑。这第二个么,却有些难办了,当今太子周则,她一个女流之辈如何能下得了手?想到这儿,傅瓷一阵头疼。
杏散自尽的消息不知为何传到了西院,陈氏自知从今往后再不见天日,思量了一番还是决定用自己一命来换儿女们一个太平。
婢女再次进去送餐食的时候,吓得惊呼了出来。妆台旁,陈氏妆容精致宛如当年出嫁。但脖颈处却插着一直簪子,鲜血沾湿了陈氏的白衣,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婢女们试了试陈氏的鼻息,已然是死透了。婢女们不敢耽搁,忙去禀报了傅骞。
傅骞听到这消息时,闭了闭眼,询问道,“她生前可曾说了什么?”
为首的婢女从怀里取出一封书信,瑟瑟发抖道,“这是在二夫人妆台前发现的遗书。”
傅尧将遗书递给傅骞,只见封面上用鲜血赫然写了几个大字,“傅骞亲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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