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问题,苍玺也问过自己。
傅瓷当真就这么好,能让自己多次为她出手?
先是国公府里初识,小美人被傅青满算计,无意中反倒让傅青满理亏。彼时,他就没把傅瓷再当成小白兔。后来,淀茶之死,小美人的智慧果真就显露了出来。尽管,那在他眼中,有些画蛇添足。
后来,自己将玺王府的令牌赠给了傅瓷。苍洱当时还问自己是不是发了疯,这样贵重的东西就给了一个相识不久的人?
再后来,苍玺在野外救了傅瓷一命。说是狩猎,但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若不是看着几个黑衣人跟在傅瓷马车后,他才懒得追出去十几里路打只兔子回来。
苍玺经常告诉自己,傅瓷就是自己棋盘上的一枚棋子。若是到了必要时刻,他一定会对这枚棋子弃之不顾,绝对不会因为一个子儿,下坏了一盘棋。
想着,苍玺从酒窖里由灌了一壶玫瑰酿,朝四皇子府的方向走了去。
苍玺去找周义向来不走正门,而是翻墙而入。一来,是为了避开高宗的耳目,不让高宗觉得自己与四皇子有所勾结;二来,是不想惊动一院子的人。
苍玺翻进四皇子府的时候,周义与沈梓荷正在下棋。
黑子与白子交锋,白子以退为进,黑子无路可走。苍玺看来,直呼妙哉。
周义示意苍玺在旁边的石凳上休憩小坐,自己绞尽脑汁的想反败为胜,沈梓荷却不给他机会。十子之内,竟让周义再无回旋余地。
棋下完了,周义才给一旁的苍玺倒了杯茶,沈梓荷则亲自下厨弄了几样小菜前来。
“王兄这次前来定不是与我喝酒聊天的吧?”周义问道。
苍玺笑了笑,“美人在侧,你如何还能记得我?”
“王兄说笑了。”说着,将苍玺手中的白玉酒瓶夺下,递上一杯茶,轻声道:“我有要事,莫喝醉了。”
两人又扯了几句闲话,直到沈梓荷将餐食送上来。
周义给沈梓荷递上一杯茶,为她整理了一下鬓角,柔声说道:“我与王兄再小酌几杯,明日还要入宫去看望沈贵妃娘娘,你且先回去休息。”
待沈梓荷走远,苍玺才说道:“你对她也能下药?”
第七十四章 恩爱两不疑
周义苦笑了一声:“她是沈氏一族的人。”
苍玺没接话,又把玫瑰酿往嘴里送了一口。外人面前,周义与沈梓荷如何相爱,他到底是防着沈氏一族。
见苍玺不语,周义解释道:“王兄你或许觉得我无情,但我不能拿自家兄弟性命做赌注。”
周义说的没错。沈梓荷功夫好、人也聪明,又是一个琴棋书画样样不差的才女,沈将军一门心思辅佐大皇子与三皇子,怎么肯把自己培养多年的嫡女轻而易举的嫁给了周义。这样的便宜,实在是大了些,让人不敢捡。
“你方才说三皇子怎么了?”苍玺岔开话题,问道。
周义压低了声音,“我的人说,三哥是带着兵马回来的,不出七日,必回金陵。”
苍玺皱了皱眉,“老三一回来,太子怕是睡不着了。”
周义点了点头。
他对这江山没什么野心,但是为了保命,必须在太子与大皇子、三皇子两派人中选一派。与其赌博求个安稳,倒不如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
苍玺想着,周信一回来最高兴的应该是大皇子周延,于是开口问道:“大哥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周义摇摇头,“大哥估计是怕父君发现他有异心,一直十分收敛。”
这些日子,周延确实十分小心。前些天,高宗封周延为“弘王”,等沈贵妃的生辰一过,就去西北封地。封王看似是一桩好事,实则是警告周延莫要惦记不该惦记的东西。
通常来讲,皇子成年之后随时都可以封王。一旦被封王,往后的太子位之争落到谁都不会轮到王爷。高宗这么一做,是为了保周则,也是为了让沈氏一族收敛收敛。
“那就先让他们斗上一斗吧”,苍玺说道。
周义有些不以为然,这群人真的会让他们来坐收渔翁之利?
见周义神情有些疑惑,苍玺又说道:“老三回来定会拉拢你,到时候你只管着装傻充愣就好。”
周义点了点头。眼前这人说的话,他是全信的。
两人又饮了几杯,苍玺有些犯困。周义想留他在府上住一晚,苍玺却摆了摆手,说道:“我住在你这太过招摇,索性不远,我溜达回去。”
承周没有宵禁的规矩,苍玺溜达溜达也不为过。周义也就随他去了。
看着苍玺的背影在黑夜里消失,周义才又喝了两杯酒往房里走。
刚进卧房,沈梓荷身边的老嬷嬷就奉上了一杯醒酒茶,说道:“夫人困了,就命奴婢们煮了醒酒茶,等四殿下回来喝。”
周义听老嬷嬷说到这儿,心里突然被揪了一下似的。他喜欢沈梓荷,却因为他是沈家的女儿也处处提防着她。方才,周义递给沈梓荷的茶水里加了一星半点的安眠药,为的就是不让沈梓荷有机会听到他与苍玺的电话。
周义将醒酒茶大口饮下,喉头有点涩。这味道大约不是茶水的,而是从心里传过来的。
“退下吧”,周义冲着老嬷嬷摆了摆手,等老嬷嬷将房门带上之后,周义才开始解开衣衫钻到鸳鸯被里。
闭眼假寐的沈梓荷背对着周义,眼泪沾湿了枕头的一小块。
她不敢哭,怕被周义发下。
方才周义将茶水递给她时,她就嗅出了这里面有蒙汗药的味道。一口饮下又找了个没人的悄悄吐了出来。回到房里,亲自给周义熬了醒酒茶才假装睡下。
嬷嬷问她为何不等周义来了一起安眠。
她叹了声气,轻声说道:“困了。”
一府主母又如何?
万千宠爱于一身有如何?
她的夫君对她连信任都没有,口中再多的深爱又如何?
想来也是,自己出身沈氏,本就是别人的一块铺路石。她背后的人是她爹爹也好,是她姑母沈贵妃也好。命不由己,还巴望什么真情?
正想着,周义向沈梓荷身边靠了靠,一把把她捞进怀里,轻声呢喃了一句:“日后,我不疑你了。”
沈梓荷听到这话假意转了个身往周义怀里蹭了蹭,不管这人说的是真是假,她都愿意信。毕竟,新婚前周义带她策马、带她狩猎、陪她逛街都不是装的。她相信,这个男人是用心待她。
周义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沈梓荷却难以入睡。明日进宫去见姑母真的只是为了拉拉家常吗?
沈氏嫡女这么好的一颗棋子,沈贵妃真的会不用?
这个问题困扰了她一夜,天快亮时沈梓荷才多少有些困意,枕着周义的胳膊睡了过去。
公鸡叫过两遍之后,周义才醒。看到沈梓荷在身旁睡的正浓,周义偷偷的亲了一下她的额头便不敢再乱动。他生怕一动就将怀里的美人吵起来。
公鸡又叫了一遍,周义的贴身太监坐不住了,敲了敲门就进了房间,提醒道:“爷,再不起床,早朝可就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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