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邢景表现的再不在意,但和他斗了这么久的杨知文还是知道的,周颐的能耐就算是邢景身为首辅也会忍不住发怵。
虽然以前他和邢景在互相争斗,根本就没有全力去对付周颐,但能让两个宰辅在他一个初入朝的黄毛小儿身上接连吃几个亏,就足以证明周颐的可怕。
这样的敌人若不是万不得已,谁也不想惹上。
偏偏邢景这次预判有一点失误,他认为人多一点儿,就会更有说服力,谁想到起了反效果。
若是这一次将商业部从周颐手里夺过来就罢了,就算惹了周颐这么一个劲敌,也算是值了,可惜啊,杨知文越想脸上的笑意就越大……
海贸队回来,京城,元平两个城市彻底忙碌了起来。
组建了商队的人家第一时间就赶去了津海港,远远望去,京海港停着数千条船,每条船上都满载着各种货物,码头上一片喧嚣,卸货的,吆喝的,尖叫的,如烧开的了开水沸沸腾腾,为这份炎夏又添了几分燥热。
在这众多的船只中,一艘名为大越号最大的那条船上走出来一个披着披肩的青年,下巴上蓄着胡子,脸上呈铜色,但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随着他看过来,仿佛含着迫人的光。
“周大人……”
“周大人……”
另外一些船上随行出海的人,不管是其他商人,还是世家派出去的主事人,即便隔着船,一见周颐从船舱里出来,也忙恭敬的弯下腰去。姿态既敬且怕,他们永远忘不了就是这个看似单薄的少年,在海上做的那一幕幕,那将海水都染红的宛如烈焰一般,看得实在让人胆寒,而这个少年却声声从容镇定,眼睛都不眨看着他一手造成的宛如地域的情景,这样一个人,不得不让他们怕。
但同时,这么多条船,不知跟着周颐走了多远的路,途中遇到接踵而至的危险,周颐却从未抛弃过任何一条船和一个人,用他的话说:“你们是跟着我出来的,我就有义务将你们带回去。”最终他做到了,除了天灾的不可抗力,他们这么多人,这么多船,这么多货,竟然真的全部安然无恙的回到了大越,这不得不让他们敬。
钟离家族这次派出海的主事人和是老二和老五,从京城来接他们的是老七和老三,见老二和老五对着周颐比对族长还恭敬,便有些看不过去,仗着周颐离他们远,不满的小声对钟离老二道:“二哥,周颐那家伙害我们害的还不够吗,表面上敷衍敷衍就得了,你还真这么尊敬他干什么……”
还未等他说完,钟离老二却如惊弓之鸟一般先看了一眼周颐那边,见他确实不会听见才大大的松了口气,“你给我闭嘴,周大人开了海贸,给我们带来了多少好处!你以后再这么口无遮拦,别怪我不客气。”
钟离老五也接口:“是啊,老七,二哥说的没错,这次要不是周大人,我们别说做海贸了,船,货,甚至人都有很大可能回不来,周大人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啊,我们一定要好好感谢感谢周大人。”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还故意提大了声音,头偏向周颐那边道。
这下子不光老七目瞪口呆,就连老三也将嘴巴长的大大的,这是怎么回事,不过是出海一趟,现在对周颐的态度全变了一个样子?
老三察觉都事情有些不对,他靠近老二压低声音道:“这是怎么回事?”
钟离老二正想说话,忽然却见周颐正向他们这边侧过脸,钟家的船正巧就停在大越号壹号的旁边,周颐一个侧脸,钟离老二下意识的就站直了身子,连头都要不由自主弯下去,这时周颐却又重新将头转了过去,看样子刚才应该只是随意的一瞥。
钟离老二心里却经历了一番大海啸,直到周颐转过头去,钟离老二才重重的出了口气。
“二哥,你这是……”咋了,怎么怕周颐像怕阎王似的?
钟离老二和老五同时对着老三摇了摇头,示意他回去再说。
钟离老七在一边看得有些愤愤然,不知道老二和老五是中了什么邪,不过他也没嚷嚷,跟着老二和老五视察起商队来。
饶是钟离这样的世家出来的两位公子,从自家的船队下来后,也有些如在梦里的感觉,老三悄悄咽了一口唾沫:“老二,你们……这就是我们带去的那点儿东西换回来的?”他们带去的有什么?粮食之类的商业部规定了不能走海贸,所以他们带出去的大多是一些丝绸啊,茶叶啊,瓷器之类的,而且还不是那种顶好的东西,而换回来的什么,那金灿灿的好几船都快把老三和老七眼睛闪瞎了。还有堆的快溢出来的各种粮食,这是出去挖了金矿不成?
“这……这,难怪大家都要争着跑海贸呢!”老七倒吸一口气说道,他和老三对看一眼,都觉得有种世界不真实的感觉。
“金银和粮食也就罢了,你们还用了好几艘船装了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还有那么多种子,这是干什么,这有什么用?”老七感叹完后忙问道。
“我们也不知道那有什么用,但朝廷海贸队在周大人的示意下收了很多这种东西,我们想着周大人那么厉害,收这些东西肯定大有深意,这些东西肯定很值钱,便也跟着挖了几船。”
“挖?你们在哪儿挖的?”老三忙问。
“你们不知道,这次我们走的地方可远了,周大人对我们说我们生活的地方是在一个圆球上,除了我们大越外,海外还有许多其他的国家,这次我们跟着出去,可真是开了大眼界,老三,老七,你们能想象吗,还有人长的跟煤球一样黑呢,以前大越出海贸的时候,带回来的消息遇见的全是一些金发碧眼的人,还从没有过黑人的记录呢,周大人给我们说这是因为我们这次走的比之前都远。哦,看我,一说就扯远了,商队每到一个地方,周大人都会让给我们自己做生意,然后他自己便带着研究院的一些人在当地不停又是划线又是干什么的,嗨,反正我们也看不懂。
不知道周大人在找什么,反正有时候我看他挖出来一些东西后,比找到金子还高兴,然后还在那里插一个大越的旗帜,把那块地圈了起来。我们见周大人如此宝贝这些东西,便在边缘也跟着挖了一些……”老二洋洋洒洒的一口气讲完。
“不是,二哥,你这说的不对吧,那是人家的地盘,他们就允许周颐这样大而皇之的划地盘?”老七不相信的说道。
钟离老二和钟离老五却同时咽了咽口水,这事情他们宁愿从脑子根除,再也不愿意想起。
其实事情也很简单,周颐的手段简单粗暴,一开始自然是利诱,给个三瓜俩枣,当地人能欢喜的跳起来,天哪,不过是一些没用的东西,就能换来这么精致的丝绸和瓷器,赚翻了好吗?
当然还有的国家不肯合作,这样的话,软的走不通,周颐就只好来硬的了,当天朝上国的炮火响彻在彼岸时,他们连反抗的勇气都生不出!
这也是周颐在后世每每被提起,就备受正争议的地方,因为从这一次航海开始,算是彻底拉开了以后华国对世界其他地方的资源掠夺的序幕,以至于后世华国建立了先进的完善的工业体系,却不可思议的没有用到本国内一点儿资源。这些东西都是华国在周颐的一手计划下,以极其低廉甚至近乎于白拿的方式换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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