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爷,周竹虽然归我们养,但我们可只会养到他成人,他始终是三堂叔的孩子,该他的那一份儿你们可不能少!”周颐站在周竹身边,大声说道。
“这孩子……”二叔公看着周颐,眼里透着欣喜,聪明,透彻,小小年纪就这么知人情。
“好,家里九亩地 ,我们老两口占两亩,老大以后给我们养老,他占三亩,分给老三头上两亩,这地就归竹儿了,明天就去办地契。”
“爹,这咋行,他一个小孩子咋用得了这么多地吗?”周目出声,周竹分去了两亩地,那他以后就要少一亩,所以他急了。
“闭嘴,别忘了你弟弟弟媳是怎样死的,我真是悔啊,当初就不该听你的话,要是卖了地,凑了银子,老三和老三媳妇儿也不会这么去了,弄得一家子妻离子散。”田大爷对周竹有愧,给地给的很痛快,周老二两口子的为人他很清楚,也不会这么眼皮子浅的去动周竹的东西。
“这……这当时都是大家同意了的,现在就怪我一个人了。”周目听了田大爷的训斥,嘀咕道。
当天晚上周竹就被带去了周颐家,王艳给他安排睡在他们两口子的旁边,要是有个风吹草动的,他们也好照顾。
田大爷没食言,第二天果然将两亩的地契送来了。
周老二当着周竹的面收下:“你现在还小,不知道这些,但地里的收成我会折成现钱给你存着,等你长大后成家立业用。”
周竹眼圈红了,他嘴唇蠕动了几下,小声的说了句谢谢。
就是这句谢谢让周老二心神松了一大截,他相信王艳说的话,周竹是个好孩子,他们慢慢教,长大后周竹就明白了:“不用谢,我们就是你的亲人,亲人哪还用道谢的。”
周颐会让周老二和王艳养这个孩子,并不是圣母心态,他只是与人为善,将站在悬崖边上的周竹拉一把。
在周颐家呆了几天后,王艳和周老二的和善,家里轻松愉悦的气氛让周竹渐渐放下了心防,不再是闷声不吭,有时候也会说些话,甚至会抿嘴笑一笑。
周颐想看看周竹的心性如何,如果可以,他准备将周竹培养成自己的帮手。
在周竹渐渐融入周颐家,脸上有了笑模样时,六月到,两年一次的院试开始了,大越朝的童子试分别是县试在二月,府试在四月,两者都是一年考一次,而院试在六月考,则是两年考一次。
周颐才刚刚习举业,这些自然对他来说为之尚早,但白鹭书院考过童生的都要去考秀才,闹得沸沸扬扬的,还有人下注这次白鹭书院会考上多少个秀才。
白鹭书院多是外地学子,到了科举的时候他们都要回到户籍所在地去考试,这样一来整个童子院除了他们刚升上来的菜鸟外,其他学子都纷纷回去考试了,空旷了许多。
周颐对这些事只略略听了一耳朵,就不太在意了,毕竟对现在的他来说,谈科举为时尚早。
本以为和他无关的事,却偏偏有麻烦找了上来,上房周老四和大郎都考过了童生,自然可以参加院试,但是院试是在府城开考,路上的盘缠,住店,吃饭,买笔墨纸砚这些又是一大笔银子,更何况家里还有两个考生。
上房不想拿出这么多钱来,便又将主意打到了二房头上。
这天他放学是王元来接的,王虎也在开春后到了作坊帮忙,所以王元空了许多,有时候便会帮着周老二来接周颐,所以周颐也没奇怪。
“表哥,我爹呢 ,他很忙 吗?”即便王元能空出时间来接周颐,但是只要不是太忙,周老二还是坚持自己来接,照他的话说,就是只有他自己来接才能踏实。
“姑父被你爷爷叫去了,一直没回来,所以我才来接你的。”王元开春又比去年长高了一截,人看着更壮了,坐在车辕上驾着马车,将周颐的视线挡了个结结实实。
“他们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周颐嘀咕,他实在厌烦了上房,但周老爷子是周老二的老子,他们只能敬着,稍有怠慢,还会被人说不孝。他以后要考科举,还得小心翼翼不留话柄,要不然就算以后考上了当了官,被政敌参一个不孝老人,也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周颐让王元直接将马车赶到了上房门口,还谢绝了王元抱他的好意,自己吭哧吭哧的从车辕上爬了下来。
一进屋,就听见周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你有钱给别人养小娃娃,咋就没钱给你的亲弟弟亲侄子用。他们是要去考科举,考上了你不一样沾光?”
周老二冷着声音:“我们已经分家了,他们再有出息也与我无关,上次就说好了,我将六亩地和二十两银子还给你们,你们以后不能在以任何借口攀扯我,爹,这些可是白纸黑字写着的,难道您老忘了?”
周老爷子一噎,大郎这时在旁边说道:“二叔,你怎会如此狠心,我们可是你的血脉至亲,给我们花一点儿不是正当分的,再说,我们是去科考,这可是给周家改换门楣的大事,你怎会如此自私?”
周老二被大郎这不知事的话给气笑了:“我自私?我狠心?你是我儿子还是我老子,我的钱为啥要给你用,你有爹有娘的,干啥老扯着我这个二叔要钱?”
“我……”大郎被周老二的话说的脸一红,可惜吵架从来不是书生擅长的,周老二给他脸还好,不给他脸,他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在心里暗骂周老二这个泥腿子粗鄙不堪,没有一点儿君子之德。
周老四还是一副天塌下来都不管他事的死样子,坐在一边不说话。
周老大搓着手有些着急:“二弟,这钱算我们给你借的成不成?你也不忍心看着大郎因为银子而耽误了前程吧。”
“这……”周老二迟疑了,周老大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他要是再一毛不拔,不免会被人说心硬。
“爹,要借钱是不是要写借据啊。”周颐这时从屋子外探出头,溜溜达达进来了,边走边说道。
又是他!上房的人看见周颐嘴角齐齐一抽,就是赶着周颐念书的时间将周老二喊来,没想到还是被这小子给赶上了。
咋这么寸呢!
“这……呵呵,你小孩子说着笑呢,我们是骨肉至亲,这借钱哪还用得着写借据,这不是显得生分了吗?”周老大搓着手干笑到。都说周老大不善言辞,可周颐看,只要关系到自个儿切身利益,他这位大伯不是挺能说的吗!
周颐撇嘴,要是不写借据,这银子只怕就不是借而是直接拿去用了,说不定用过后这些人还不承认,吃了一抹嘴又嫌味骚。
显然看他们的表现就知道这银子是没准备还的。
“爹,我们不是把二十两银子还给爷爷他们了吗,二十两银子呢!这么多,还不够大郎哥和四叔去考试的吗?”周颐歪着头,故作疑惑的问周老二,这银子不能拿,要不然这些人得了好处就只会永无止尽的黏上来。
“就是啊,爹,我把二十两银子给你们了,我们这里离府城也不是很远,坐船大半天就到了,路费也要不了多少,这二十两银子咋的都够了!”周老二被周颐这么一提醒,马上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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