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琪点头,道:“咱们回去吧。”
崔硒看林琪。
“我有事想要安排一下,”林琪声音很低,整个人都窝在大大的软椅里,从崔硒这里只能看到她低垂着的眼帘。
崔硒朝远处招了下,一直远远候着的婆子急忙过来,并赔上笑脸。
崔硒淡淡的吩咐一声,跟着回了才离开不久的小院。
小夜将林琪的里外衣都松了松,确认不会拉扯伤口,才扶着林琪趴卧在软软的褥子上。
崔硒坐在一边看着林琪,道:“你打算如何?”
“嗯?”林琪抬眼,因为趴伏的不太舒服,她眼仁转到眼角,水雾氤氲的大眼竟略带着些妩媚。
崔硒挑眉,不相信她没听清自己说话。
他把枕头略挪了挪,让她脑袋活动的余地更大了些。
林琪微转了下,蒙蒙大眼眨巴了下,又如从前那般可爱乖巧。
“我想请硒哥哥帮我把二舅悄悄的请来这里。”
崔硒道:“你想让顾仲平把苏氏休了?”
相信任何一个男人,只要知道自己的枕边人是个敢于参与这等血腥残忍事情的妇人,都不敢留在跟前吧。
崔硒不以为然,觉得林琪太过心软。
不过只要她觉得出气就好,反正不管苏氏在苏家还是在顾家,都不可能永远的不出门,到时他就让人把她抓回来,抽她几百一千鞭,让她好好尝尝什么滋味。
林琪想了想,摇头道:“不,那不是太便宜她了?”
“她好歹是苏家的姑奶奶,回去了,就是不招人喜欢,日子也能过下去,我跟前的人可是几乎家家都要挂白幡了的,王嫂子、卷翠、豆蔻,还有那些护卫不能白死,王大叔和丹霞伤也不能白受。”
林琪说着话时,表情很冷冽。
崔硒看不得她这样,觉得她还是团团软软、乖萌乖萌的可爱。
他伸手蒙上她的眼睛,低声道:“你想让他家挂幡倒是容易得很,我让人去做就是。”
苏家都是些掉书袋的,小辈里也都是啃书本,拽酸文的,找机会抽冷子给上一下,第二天苏家一准挂幡。
林琪眼前一黑,大半个脸被干燥温暖的大掌覆盖。
她轻轻摇头,想要躲开,却因活动范围有限,只蹭出一只眼睛。
“我不要,”她就拿那只眼睛看崔硒。
崔硒垂下眼,不想让她看到他对人命的麻木和淡漠。
“那样他们只会觉得是运气不好,遭遇了歹人,”林琪道:“那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林琪实在是恨极了苏家人,她甚至不想让他们痛快的死去。
崔硒抬眼,看林琪,白玉无瑕的小脸十分认真。
他摇摇头,不认为那些心性狠毒的会有自责内疚的时候。
不过他对她是有些无奈和纵容的,“你既不要休妻,又不想伤人,那你把顾仲平叫来为何?”
林琪道:“不是说跑了个贼人吗?”
崔硒张嘴欲言。
林琪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事情没有绝对。我当时为了躲避那个使鞭子的,没留意那边,阿娘被掳走时,阿六并不在,谁也不知道那贼人有没有看见。未免意外,这事最好无声无息的过去,只是我怕别人不愿意。”
“阿娘的情绪一直不太好,我不想她生气。苏氏在意的人,除了三表姐之外,就是二舅。三表姐在府里,我没办法,只好劳动二舅了。”
林琪说了会儿话,只觉得眼前发黑,她喘了口气道:“二舅一直对我很好,我这么做,是不是很坏?”
“没有,”崔硒摸摸她的头,浅浅的挑了下嘴唇。
林琪可是被追杀到险些丧了命,只是在精神上折磨折磨苏氏,真是便宜她了。
林琪笑了笑,跟崔硒说起丧事的事,想请他帮忙。
崔硒出门吩咐人去找顾博文过来。
林琪觉得不太舒服,刚想动一动,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视野里一片漆黑。
小夜端了药站在门边。
崔硒招过来,试了试温度,觉得可以,才带着她进去。
涩涩的苦味浮动着,林琪抽抽鼻子,凭着感觉慢慢歪斜着身子。
崔硒知道她不喜欢慢慢的喝,便过去把她半抱起来。
小夜把碗递了过去,等了片刻,却没有人接。
崔硒的眉头顿时一皱,他侧过头看林琪,发现她虽然是在往外看,但焦距并没有落在小夜身上。
他眉峰一皱,抬眼看小夜。
小夜也察觉不对,脸色发白的看林琪。
林琪闭了闭眼,静等了一会儿,再睁开,眼前重新亮了起来。
她看到小夜举到跟前的玉碗,抬手接过来。
崔硒一直盯着她看,直到她皱着一张脸把碗准确交到小夜手里,脸色才慢慢缓和下来。
药效很快上来,林琪重又陷入昏沉。
崔硒静等了一会儿,见她呼吸平稳,才出了屋子。
小夜过来,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低声道:“林娘子失血实在太多,偶尔的眩晕或是视线模糊也是有的,小的会多加注意,尽快帮她调理过来。”
第二百八十七章 屡施压
崔硒抬了下手,淡淡的道:“以后尽量把药弄得甜些。”
小夜应了声,抬眼看崔硒的背影有些怔愣。
崔硒却已经快步出了门。
昨夜一场大雨,今天天气格外的好,艳阳从淡淡的云雾里跳出,将万丈的光芒洒下。
崔硒立在正殿的门口,眯着眼看高远的天空,琢磨着待会儿顾博文过来,他该怎么说,才能更大程度的加大他的愧疚。
林琪心软,顾虑也多,他可没有,那个蛇蝎毒妇要是不老实,索性一刀宰了就是。
韩远之处理完山体开裂一事,过来看到他背负着手,身姿挺拔。
风从他身前拂过,带着他的衣摆轻轻飘动,而他表情很淡,眼底有着韩远之熟悉的冷漠和森寒。
“怎么在这儿?”
韩远之是知道崔硒的,他不信这些,没事不会过来,来了也不会到泥雕胎塑的玩意跟前。
崔硒收回眺望的神情,侧过脸看他。
“忙完了?”
韩远之点头,又摇头。
“过会儿还要回衙门。”
韩远之的脸色有些暗,样子也很疲惫。
崔硒瞧他一副急着要走的样子,嗤笑一声。
“那么急做什么?天雷劈山可是天谴,那个高高在上的都不管,你一个小小的通判能做什么?”
“慎言,”韩远之蹙眉,极快了睃了圈,见没有人才松了口气。
崔硒不以为然:“我敢说,自是确定周围没人。”
“你耳聪目明,”韩远之哼了声,捻酸的道:“知道师父把内劲都传给了你,不用这么显摆。”
崔硒睨他,“你嫉妒?”
他道:“妒忌也没用,谁叫师祖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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