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甩袖子去了净室,还难得调侃云阳子花脸。
云阳子不解。
来喜轻轻比划了下脸颊暗示,而后紧跟着去门边站岗。
云阳子一抹脸,见指尖发灰,忙吩咐慧清等人烧水沐浴。
一番沐浴之后,他收拾整齐的进了净室。
皇帝动也不动的闭目安坐,显然已陷入灵台清明的状态。
云阳子轻撩宽大的袍脚,小心的坐在他对面。
差不多半个时辰左右,皇帝如梦初醒的睁开眼睛。
云阳子也缓缓睁开。
两人随即开始坐而论道。
太阳逐渐的升到了屋脊上空,林琪从丹房旁边单独开辟出来的香房里出来。
看到来喜,林琪忙笑着打招呼。
来喜朝她温和的点头。
林琪见他不言语,便猜到皇帝八成在里面。
她心里一直惦记着六皇子的事,想找机会提醒下师父。
刚巧慧明托着茶盘过来。
林琪忙接过来,笑眯眯的进了净室,借着递杯子的机会,她朝云阳子眨眼。
不想云阳子此时满脑子都是道义和信仰,全然忘了早前说好的事。
反倒是时常跟朝臣们打眉眼官司的皇帝看出端倪。
“你有事?”
林琪正憋着气要走,闻言便行礼,没等开口就被云阳子打断。
“前两天,六皇子也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你病了,一个人跑来这里跟道君祈福,慧渺心肠软,瞧着不忍心了。这不,就跑过来作怪。”
皇帝听出云阳子话里的维护,笑了起来。
师徒如父子,云阳子与慧渺不过才刚结成亲缘就被这么护着,祯哥儿可是流淌着他血脉的亲儿子,作为父亲自然更加疼爱。
皇帝心情极好,便是被林琪使了小心思,想到是为了自己的血脉,也就没生气,反而还叫了来喜,说中午要去芙蕖阁用饭。
来喜有些惊讶,但他什么也没说,转身出去安排。
没多会儿,皇帝起驾出门。
云阳子等关了道观的门,便板起脸,命林琪跪下,又让慧明取了戒尺过来,道:“你可知错?”
林琪点头。
“把手伸出来,”云阳子道。
林琪小心翼翼的摊开手掌,怯生生的看着垂眉冷脸的云阳子。
云阳子却是铁了心要给林琪个教训,他高扬起戒尺,重重的打了下去。
‘啪’的一声脆响,林琪只觉得掌心一麻,整只手似乎都不是自己的了。
云阳子看她红润润的小脸瞬间白如纸笺,菱角样的小嘴微张,其上没有半点血色。
他手指有些颤,再也打不下去,只好疾言厉色的道:“以后还敢不敢了?”
林琪摇头,半晌吐不出半个字。
止儿心疼的巴着门框,手指几乎都要把那实木的板子捏碎。
云阳子道:“帮人也要量力而行,早前你不是答应慧明要三思,你做到了吗?这一下是给你长长记性,你可心服?”
林琪连连点头,这会儿手开始又涨又痛,她已经跪不住了。
云阳子也看出来了,便一甩袖子走了。
止儿忙窜进来,小心的扶着林琪起来,又托起她那只肿得老高的手,轻轻吹气。
慧明拿着药膏进来,狠瞪她一眼。
林琪朝他讨饶的笑。
慧明白她一眼,把她按在椅子里,给她上药。
第四百七十七章 繁楼开
傍晚,林琪的手肿得好似发面炊饼。
这会儿云阳子已经开始后悔,但他黑脸已经做了,再来洗白,之前做的就成了无用功。
可他到底于心不忍,便让慧明进去告诉林琪,明天放她假,等好了再来,别天天捧着猪蹄过来碍眼。
林琪意外得了假期,谢过慧明,又托他转谢云阳子,托着猪蹄回家了。
顾氏正跟韩远之在次间商量端午节礼的事情,见林琪进门便让她过来。
林琪正打算悄悄溜上楼,结果被芸心堵在楼梯口。
她脸色一苦,让止儿帮着把袖子扯下,遮挡住伤口,又跟芸心使了个眼色,才一挪一蹭的进门。
顾氏拿着张单子,问林琪,“除了安家、崔家和卫家,你还有旁的人家要送吗?”
林琪道:“钱家也送去一些吧,钱四娘子人还不错。”
顾氏点头,提笔添上。
韩远之见她手臂有些不自然,便问:“你胳膊怎么了?”
“没什么,”林琪呵呵干笑。
顾氏抬眼,也发现不对,便放了礼单,道:“我看看。”
她随手把林琪的袖子扯起,那道紫黑泛肿的伤口立时显了出来。
“这是怎么了?”
顾氏惊叫,扬声喊小夜来。
韩远之起身,高挑的身材让他不必过来,就能看清楚她的伤处。
那是一道横贯整个手掌的青紫。
该是被戒尺打出来的。
他略一挑眉,识趣的没有说破。
“没事,”林琪扯了下嘴角,硬是抽回了手,道:“我犯了错,师父惩戒了下。“
“这得多狠的手啊。有什么错,他说就是了,怎么能动手,”顾氏眼圈一红,泪珠顷刻间就要落下。
林琪忙道:“也没多重,是我皮薄,不禁打,过两天就好了。”
顾氏吸吸鼻子,道:“我养你这么大,连你一个手指甲都没碰过,他可真是不客气,说打就打。”
“这不一样,”林琪道:“我今天犯得错挺大,师父帮我抗下了,只是在事后训诫我了下,其实也是为了我好。”
顾氏被林琪顶得上了脾气,也顾不得哭了,气哼起来。
“你这孩子,知道那是你师父,我不说总行了吧。”
林琪装傻的笑。
小夜正好过来,她扯了林琪的手,让其检查。
小夜仔细看了,又捏了捏,道:“问题不大。抹点药膏,睡一觉,明天差不多就能消肿。”
顾氏问:“没伤着骨头?”
小夜摇头。
顾氏这才放了心。
就听林琪道:“我说没事吧。”
顾氏嗔她一眼,催她赶紧上楼歇着。
韩远之把茶盏推到顾氏跟前,道:“你也不必担心,孩子心里有数。”
“她有什么数啊,”顾氏瞪大眼道:“有数能被打?”
韩远之闭嘴,十分识时务的躲了。
四月二十二,黄道吉日,宜嫁娶、纳财。
修葺四个来月,吊足了附近人胃口的繁楼总算开张了。
林琪借口去道观,才一出门就让孟大郎把车赶过去。
车子穿过一条尚算热闹的街市,驶进一条仅能两车并行的小巷。
林琪撩车帘看了眼,问止儿,“这路怎么比前面那条街窄呀?”
止儿笑道:“姑娘,前面那条是正街,转过去就是御街,自然宽敞。这边住得大多是市井小民,大家平日进出又不坐车,顶天推个独轮车,这样的宽窄已然够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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