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摸摸她脑袋,道:“好,阿娘再相信你一次。”
林琪点头,顺势抱着顾氏的胳膊,歪过去道:“阿娘,你放心,我一定想法子让哥哥好起来。”
顾氏道:“你哥的事你就别操心了,明天我早点过去,跟胡先生见上一面,问问什么时候带你哥回去合适。”
“你要回福州?”
林琪蓦地坐起来,道:“遐叔会同意吗?”
“他会的,”顾氏道:“我只怕老太君这边不愿。”
林琪道:“她那边不碍,我觉得该防的是那些闲得没事干的,别等你回来,突然多了几个给你敬茶的。”
“你这孩子,”顾氏点了点她额心,“人小鬼大。”
林琪柔柔脑门,嘀咕道:“我说的是事实。”
虽说哥哥回来,阿娘后半生有了依靠,可儿女毕竟代替不了另一半的位置,阿娘还是要有个人真心呵护,才能幸福。
“你遐叔不会的,”顾氏温和的道。
林琪微微撅嘴。
好吧,是她枉做小人了。
翌日清早,顾氏提前去荣禧堂。
这会儿韩老太君还没起身,顾氏便和于嬷嬷讲有事出门,晚些时候过来请安,而后便带着包袱款款的曲嬷嬷和江嬷嬷,与林琪一同出门。
将近午时,顾氏回转。
问了老太君还没用饭,她便先过去请安。
才一进门,就听到韩老太君笑道:“这么说,年底时路大人便要举荐你去补那个缺?”
顾氏脚步顿了顿,没想到里面有人。
“大概是吧,”男人声音温文和悦,“不过这也只是他一个人的意思,到年底,几位大人合议之后,才会定下。”
“那就是八九不离十了,”韩老太君笑得合不拢嘴,“六部素来清闲,工部侍郎又不是什么肥缺,有路大人一力保举,谁会驳了面子?”
亚琴在侧朝顾氏再三示意,顾氏虽有不愿,却也只能前行。
韩老太君等她行了礼,示意坐下来说话。
韩适之浅笑回礼,瞄了她白净如才新上釉光瓷器般的肌肤和她优雅修长的脖颈,心里痒痒。
他若有似无的看了眼亚琴,拱手告辞。
亚琴心领神会,摸了摸肚皮,心下一横。
没了旁人,顾氏说话也能放得开些,陪着韩老太君说了会儿话,也就到了用饭时辰。
顾氏告辞离开。
出了院门,转过花障,便是一条横穿竹林的小径。
顾氏沿着依旧郁葱的细竹,徐步前行。
心里想的是跟胡先生的谈话。
胡先生是打算敦促两个小童将针灸学扎实了,便让儿子去熟悉的环境下治疗。
但顾氏觉得,小童年纪太小,便是专精针灸,论手法也不及胡先生。
她觉得与其急于求成,不如再等些时候,等儿子腿脚利落些,再回福州也不迟。
顾氏盯着脚尖,衡量着到底该怎么说服那个有些古怪意气的老头。
“奶奶,”随着江嬷嬷的低唤,她眼前忽然出现一双男人的靴子和淡青色的袍脚。
顾氏抬眼看去,是一早离开的韩适之。
“弟妹在看什么?”
韩适之微低着头,白净的脸上显出些好奇。
“没什么,”顾氏随口答了声,道:“不知道二伯在这儿,贸然打扰了。”
她脚下侧移,绕路而行。
茶楼里,崔硒眸色冷沉的将手指宽窄的绢帛递给张掌柜,“你看看。”
纸条上只有很短的一行字。
救人那家突然搬离,无人知其音讯。
“主子,”张掌柜沉默片刻,道:“听胡先生说,韩家奶奶已去过小院。”
“她怎么会知道?”
崔硒皱眉,“是那人搞的鬼?”
“不是,是林娘子自己说的,”张掌柜道:“胡先生的意思是要在熟悉的环境里,更好恢复,林娘子大概是考虑到这个,才说了。”
崔硒长指轻叩桌面,想了想道:“让人去道观守着,等她出来就请过来这里。”
张掌柜点头离开。
崔硒起身,来回踱了几步,便迈开长腿去散发着药香的小院。
胡先生正在屋里研究针灸手法,崔硒过来也只得了他随意一瞥。
崔硒心里有气,随手捻了根金针,在他倾身研究穴位时,甩了过去。
金针扎在人偶身上,好似利刃入豆腐,顷刻没入。
胡先生吓了一跳,忙往后仰,道:“你发什么疯?”
“我看是你疯了,”崔硒道:“明知道这人身份还没确定,你就胡乱出馊主意。”
第五百二十章 冷入骨
胡先生一怔,“这话怎么说?”
“骨龄,伤口愈合时间,大抵都能对上,小川和小乌一直近身伺候他,他那张脸没有易容痕迹,应该是真的。”
“当真是真?”崔硒道:“你可记得我曾提的改头换面?”
“那不可能,”胡先生断然打断道:“面皮如何能换的?”
“可能的,”崔硒道:“祖师手记里有写,这种事的确可有,但前提是要有对脸上各部位都很了解的郎中,还要有效果极好的麻沸散,那人也要能耐住无休止的疼痛,或许便可以变成另外一人。不过与他提起这些的人还说,当世应该不会有此能人。”
胡先生显出果然的样子。
崔硒道:“不过,现在距离他听说也有几十年了,或许已经有这样的人了,而我们却不知道。”
“不错,”胡先生想了想,眼睛逐渐亮如星子。
他兴奋的在屋里来回转圈,“是我狭隘了。”
“下次去我会仔细看着,对了,”他道:“你祖师手记上可有些辨认这样人的依凭?”
“没有,”崔硒道:“他是听友人闲聊时说起,觉得新奇便记下来。”
胡先生有些失望,但更多的还是亢奋。
“你收敛些,不要让他看出来,”崔硒叮嘱道:“在他没表露意图之前,你还要每天帮他针灸,不过康复进度,你要斟酌。”
“我知道了,”胡先生不耐烦摆手道:“你有事就去忙吧。”
崔硒抬步要走,猛地醒悟被带歪了主题,道:“你想法子解决你出的馊主意,免得到最后无法收场。”
“你别找我,”胡先生推脱道:“母子亲近是天性,这谁能挡得住?”
崔硒冷睨。
“不然我找师叔?”
“顺便让他做好准备,等到他那妻室泪流成河,自杀寻死时,能提前应对。”
胡先生快速眨眼,道:“不过有病在身,还是要听郎中的话的,情绪波动太过频繁,到底不利于恢复。”
崔硒微微一笑,转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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