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硒心里一动,重又套上外衫,挂上荷包,端正理好,才走到林琪的净室门口。
轻扣几下,内里一片安静。
崔硒皱了皱眉,又敲几下,力气明显大了些许。
然而,里面依旧没有声响。
崔硒有些奇怪,忍不住拉开门板。
结果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他有些奇怪,就听旁边有人解惑道:“姐姐跟师父请假,回家了。”
崔硒斜了眼六皇子,淡声道:“你又知道,还不快去小憩。”
六皇子哦了声,缩回脑袋,眼睛不经意的往他腰间一瞟。
崔硒轻咳一声,佯作无事的回了屋子。
第二天,崔硒一到时辰便往窗外瞟,奈何他眼睛都要看斜了,攒盒也还没出现。
待到他下课时,林琪已一早跟云阳子告假,早早就溜了,根本就不和崔硒再打照面。
一连几天之后,崔硒不由反省,是不是自己做得太过。
琪姐儿年纪还小,尚未开窍,几番过来示好,也是亲近他的缘故。
而且她大病才愈,心情还不稳定,他不应拿捏置气,惹她生气。
六皇子背着小手背完了书,见崔硒神思不属,便喊他一声。
崔硒回过神,严肃的问他,“什么事?”
六皇子便道:“我读完了。”
崔硒嗯了声,道:“把下一篇抄两遍,明天给我。”
六皇子嗯了声,收拾笔墨。
崔硒忽道:“昨天大皇子没为难你吧?”
六皇子垂下眼,低应一声。
崔硒招手,让他到跟前,道:“欺负你了?”
六皇子摇头,“来喜一直离我不远,他不敢。”
崔硒摸摸他的头,柔声道:“别跟他一样,咱们以后还有更好的日子呢,犯不着跟他计较。”
六皇子点头,往前挪了挪,压低了声音道:“我觉得大哥可能在打姐姐的主意。”
崔硒一惊,忙道:“你听谁说的?”
六皇子小声道:“阿爹说大哥砍了辽国小将的人头,立了功,要赏他。大哥不要,想让阿爹赐给他的侧妃,还说为了修身养性,想要个懂事的,最好擅长调香。”
“可这也不能证明他是在打琪姐儿主意?”
六皇子道:“肯定是,”他道:“不然他不会一见到我就脸色那么难看,好像恨不得吃了我似的。”
崔硒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六皇子又道:“我还悄悄跟着他出去,听他嘀咕说晦气,怎么人又不在。”
崔硒缓缓对上六皇子的视线。
许久,他拍拍六皇子的肩膀,道:“没事的,我会处理的。”
六皇子转了下眼珠,乖巧的提了篮子走了。
崔硒深吸了口气,缓缓起身。
如果要琪姐儿入皇子府那等地方,还不如护在他的羽翼之下,至少他会待她好,即便她只是把自己当做兄长。
只是此时他还缺一个能从皇子手里抢人的名分和凭依。
崔硒半垂着头,沿着屋子的边角缓缓踱步,直到太阳西落,才面色凝重的回去。
翌日,林琪照例的躲去香房。
只是没多久,慧明便叫她去正殿后面的净室。
林琪有些诧异,从打过年那会儿开始,随侍御前的就已经换成了六皇子,这会儿叫她作甚。
她疾步走到净室边,得体的给门口的来喜见礼,又悄悄塞了个荷包过去,压低了嗓子道:“来喜大人,不知官家叫我所为何事?”
来喜笑吟吟的道:“娘子快进去吧,是好事呢。”
林琪眨眨眼,心说她最大的好事就是三皇子嗝屁。
可惜官家念着父子情份和史官的那支笔,不肯下死手。
林琪推开门,走了进去。
皇帝和云阳子正对坐着说话,见她过来,便和善的招了招手。
林琪忙过去行了个标准的稽首。
皇帝仔细的端量着她。
许久没见,模样倒是没变,就是眉宇间多了几分豁达和自在,看来一场大病之后,她倒是体悟极多。
皇帝拿了个蒲团,随手搁在旁边。
林琪忙恭谨的拿起,放在下首位,跪坐其上。
皇帝等她坐定,才温声道:“听说你大病了一场,而今可还好?”
林琪起身行礼,道:“谢官家关心,如今已经好了许多,只要平时注意些,就没有大碍了。”
皇帝摆手,道:“不必多礼,坐下说话。”
林琪便从善如流的坐下。
皇帝那双被岁月和阅历浑浊了的双眼便对上她那双澄澈却又安静的眼眸。
这双眼睛与他在岳苑时看到的又不一样,也与他心里的那一双灵动的眸子相距甚远。
皇帝转开眼,想起最终消逝在这层峦叠起的宫殿里的芳魂,早前的打算也起了几分变化。
皇帝摆摆手,道:“好了,你先退下吧。”
林琪稽首起身,眼睛疑惑的扫向云阳子。
云阳子也不知皇帝要做什么,便示意林琪快走。
没得到答案,林琪也只能安静的退下。
出了门,又与来喜见礼,转去前殿时,正要与崔硒走了个正面。
林琪轻哼一声,傲娇的扭了脸,却又在他走过之后,悄悄转身望来。
崔硒五感敏锐,怎会听不到她自以为轻缓的脚步。
脑中浮出她巴着墙边,偷偷望来的模样,他嘴角忍不住翘起。
第五百九十四章 去西南(月票加更!)
来喜远远看到他过来,忙拱手施礼。
从林琪这里看去,只见两人寒暄几句,崔硒便进了净室。
林琪巴在墙边一直等着,眼看着太阳升得老高,他人都还没出来,不由急了起来。
她纠结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跑去茶房。
慧明正端着茶瓶往后殿去,林琪一把接过来,道:“我帮你送。”
慧明乐得轻松,便松开手,只是叮嘱她,“水烫,你小心些。”
林琪胡乱答应着,托了茶盘就往净室去。
来喜却早早迎上前来,接了茶盘,道:“这里有我,娘子请回吧。”
林琪含糊的应声,却只能老实的目送他进门。
将近正午,皇帝终于和来喜出来。
林琪连跑带躲的跑去正殿。
大殿空旷,除了威严慈和的神君像,就只有宽大的供桌。
林琪这会儿也顾不得挑三拣四,只能一撩帘子,缩到里面。
几人的脚步渐近,又逐渐走远。
耳听云阳子恭送皇帝,林琪才小心的撩开帘子,往外看。
云阳子沿着廊下去了香房,崔硒立在门口片刻又转回了殿里。
林琪一惊,忙放下帘子,准备等他走了,她再爬出来。
不想她左等右等,也没听到脚步声。
林琪有些耐不住,觉得大约是自己耳朵不好使,没听到。
于是,她重又撩开帘子,结果正与一双乌黑的眼瞳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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