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姣噗嗤一声笑了,见林琪看过来,赶忙道:“我这就去说。”
林琪歪着头叹气,这个芸心真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若是不吃点教训,以后怎能知道防人。
丹霞见她这般,忍不住笑道:“芸心心眼实,就这么让她过去,说不准半夜里她能委屈的哭肿了脸。”
林琪道:“正好给你个表现的机会,也让芸心领你个情。”
丹霞把柳色丝绦系好,一本正经的给林琪行了个福礼,道了声谢,“前两天芸心做了香包,很是精巧,小的的那个正巧旧了,如今可算有新的了。”
林琪睨她一眼,坐在铜镜边,丹霞拿着象牙梳篦给她通发。
黄嬷嬷端了浅碧色的茶碗和一个浅口白瓷碗过来,放下后,又取了漱口用具。
待到林琪发髻梳好,伺候她洗漱,又喝了薄荷汤,才道:“姑娘今天还是歇一天,等到嗓子好了再去福寿堂吧。”
林琪点点头,她这是急火,消下去也就好了,可若是不注意,说多了话,就有可能伤了嗓子。
用了早饭,林琪担心顾氏发觉自己不对,借口炮制的香料今早要拿出来制,不等顾氏叫她喝茶,便赶忙走了。
出了门,芸心迎面而来。
见到林琪,芸心眼圈一红,忍不住瘪了下嘴。
林琪暗叹了口气,才要说话,就见柳嬷嬷从耳房出来。
林琪眉头皱起,一脸不耐的瞟了芸心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
芸心瞧着林琪背影,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柳嬷嬷赶忙上前,假模假式的安慰道:“姑娘也太武断了,不了解情况就胡乱安排,不如我去求了姑娘,跟你把住处换回来?”
芸心急急的把眼泪擦干,勉强露出个笑,“不用了,之前是我想的不周到,嬷嬷年岁大了,还是住前面的耳房更好些。”
说完,芸心泪意又涌了上来,她急忙忙的进了穿堂,回了新搬的住处。
第六十七章 合欢情
柳嬷嬷望着穿堂,叹了口气,如今到了前院,那她以后的行事只怕要不方便了。
雨润出来时正好瞧见她郁郁的模样,转了头,看一眼穿堂,见没有人,雨润摇摇脑袋,去廊下修建花枝去了。
夏日的花枝生发的很是旺盛,雨润小剪子舞的飞快,‘咔嚓咔嚓’的响声不绝于耳。
柳嬷嬷站了一会儿,指着相反的一边道:“别只修一边,要把形状修得圆融才好看。”
雨润听话的下了台阶,转去另一边剪。
柳嬷嬷撩了帘子进屋。
顾氏正靠在窗边,两眼幽幽的看着窗外,不知在看雨润,还是在看什么别的。
柳嬷嬷才刚站在门口时,不经意流露了些许情绪,见到顾氏这般模样,她心里一突,生怕顾氏瞧出什么不对。
“姑太太,今天阳光正好,小的伺候你去亭里打棋谱吧?”
顾氏动也不动,像是没听见。
柳嬷嬷上前两步,又说一遍。
顾氏懒懒瞟她一眼,就像在看什么不相干的东西,复又转了回去。
柳嬷嬷碰了一鼻子灰,干干笑了声,眼珠转了两圈,又道:“院里左不过都是这些个景儿,瞧着也没什么趣儿,要不……咱们去外面里?园子西边的合欢开得热闹,这会儿天还不热,小的伺候你去那儿可好?”
合欢花就开在靠近落桐院的水边,柳嬷嬷挑了这里,其实就是想让尤嬷嬷看看,只要自己想,还是有能力把顾氏引到想去的地方的。
就是想要换人,也得思量一番,别人可会有自己这份力度。
再有顾氏也不是就不出门,平常林琪来叫,五回里她总有三回能跟着去福寿堂,溪水边可比福寿堂差不了太远,想来顾氏不会不给自己这个脸。
哪知柳嬷嬷话音才落,顾氏就露出几许戚色,嘴里喃喃的嘀咕着什么,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
柳嬷嬷早年是被主子直接配给她家男人的,对她来说,嫁人就是生孩子,过日子,她没法理解两个相爱的人骤然天人永隔的情感,合欢与有情人来说代表爱情,对她就是闻着香甜,瞧着好看的花而已,所以在顾氏眼含泪珠,无声哭泣时,她顿时一怔,全然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卷翠摘了几个香橼进来摆盘,瞧见顾氏情绪不对,她看了眼柳嬷嬷,带着询问意味。
柳嬷嬷讪讪的道:“雨润那丫头毛手毛脚,我去看看,别让她把花修坏了。”
说完,也不等卷翠说话,就急匆匆的出了屋。
卷翠放下果盘,洗了张帕子过来,温柔的给顾氏擦脸。
“太太,刚才可是柳嬷嬷说了什么话,惹您伤心了?”
顾氏的眼泪晶莹剔透,顺着莹白的脸颊缓缓流淌。
卷翠擦了一遍,很快又又泪滴滑落,她擦了又擦,始终无法擦干,只得无奈停手。
顾氏哭了一会儿,像是才发现卷翠,带着哭音道:“卷翠,子衡种的那几颗合欢应该开了吧?”
卷翠笑笑,“太太,咱们那边花开的比这边早,这时候应该快要谢了。”
顾氏怔怔的看了她一会儿,好像才反应过来,“是啊,每年都是过了端午,子衡就会采了合欢回来,今年我怎么忘了呢。”
她神情恍惚,嘴里喃喃的指责,那样子明显看着不对。
卷翠顿时一惊,前些天顾氏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怎么突然变得严重了。
卷翠的心突突的跳,扬声叫了雨润去把芸心找来。
雨润放了剪子,蹬蹬蹬跑去了后罩房。
没一会儿,芸心红肿着眼皮进来,卷翠狠狠瞪她一眼,低声道:“你留在这儿,我出去趟,马上回来。”
芸心茫然的应了声,转身只看到摇曳的竹帘。
顾氏却已把头转向窗外,呆呆的看着。
芸心拿了美人锤,坐在榻边的小杌子上,给顾氏敲腿。
卷翠几步冲进了耳房,凶神恶煞的杀到柳嬷嬷跟前,质问道:“你刚才跟太太说了什么?”
柳嬷嬷见卷翠气势汹汹的样子,哪敢说自己刚才说错了话,只托词道:“我能说什么,你我都是伺候人的,想的、做的都是想要主子好。姑太太情绪不对又不是一两天了,你不能瞧着我不顺眼,就想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柳嬷嬷往前逼近一步,道:“告诉你,我老婆子也不是吃素的,惹急了我,对你没有好处。”
卷翠气得不行,但她自小在讲究文人风雅的林家长大,身边的人没有一个出口成脏,就算她这会儿气得手脚都在哆嗦,努力的搜肚刮肠,也想不出一句能够表达她心情的脏话。
柳嬷嬷到底心虚,见卷翠不再追问,她虚张声势的哼了声,一甩袖子走了。
卷翠扶着桌子,喘了好一会儿气,才慢慢坐在凳子上平复心情。
雨润偷偷摸摸的溜了进来,关上门,好似小老鼠一样窜到卷翠跟前,低声道:“卷翠姐姐,我知道柳嬷嬷跟太太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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