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约接过信,信上孟老爷告知孟约,他们已到原番属郡县寻到了上好棉纱,至多再有一月便会归来。孟老爷书信上写,那是本朝太祖打下的疆域,命人在当地种瓜种葡萄种棉花,孟约这地理不好,各地特产除吃外都不怎么清楚的也领会到了——新疆啊!
光说种棉花,她才不知道那是新疆呢,可是说种瓜种葡萄,且都甜如蜜糖,当地百姓不分男女皆能歌擅舞,眉目不似中原人,她就知道那肯定是新疆。这位穿越的太祖,大概活着的时候操了一辈子碎碎的心。
“找到上等棉纱就好,西地少雨,不似都夏若逢雨多的年景,雨能下累月不停。”还有一件事,孟老爷信上虽提几个字,但孟约知道,孟老爷对周文和在京城已经选上官,却不返乡,且在京里搞出点小名堂的事已经一清二楚。
夜里入睡后,孟约想了想发生的这些事,不由有些费琢磨:“难道是因为我这只蝴蝶,还是说在原文里,这些事就发生过。啧,这没法辩证出结果,原著小说里根本没写这些事,只写周文和一封退亲书送回家乡,了结亲事,其他的提都没提一个字。”
多想无益,等孟老爷回来,慢慢再谈。
几千里路,紧赶慢赶,孟老爷回来也已经四月中,满城柳绿花浓。孟老爷一身风尘仆仆归来,不及好好休息,便寻孟约说话。
孟约看孟老爷疲惫不已,劝道:“爹,不管什么事,都不急在这一时半刻间,先好好睡一觉,明日咱们父女俩再好好分说。”
孟老爷连连摇头,却招架不住孟约又是撒娇又是嗔怪,孟老爷摸摸孟约发顶,遂去洗漱安置。孟约则指挥侍女们归置孟老爷从各地带回来“孝敬”闺女的特产,几箱干果干货,几陶瓮山花蜜,还有些未经雕琢镶嵌的珠宝玉石。
看着堆满半屋子的特产,孟约深感受之有愧,她没为孟老爷做过什么,孟老爷却走到哪都不忘她。诚然这些都是孟老爷给他亲闺女的,她却也没法坦荡受之,她……占了人家闺女的身呀,这本来就是债,债还一日一日越积越高。
“给找一个好女婿?”这大约是孟老爷最大的心病,可好女婿这种存在,并不容易找。
次日,孟老爷还没起,吕教习就已经过来,却不是来教孟约绘画治印,而是给孟约带来一个直接炸懵她的消息:“先生,您说什么?”
孟约不是没听到,也不是没听明白,她是对自己听到的又惊又疑,这从哪来的。她做县豪家土千金做得万万分开怀,一点也不想改变现状,巴不得能又豪又土,千金一世。
“知你舍不得我,却也不碍,待你来日去京城,还能来寻我。”
孟约:不,先生,求你放过我吧,我还是个宝宝,经受不起这样大的惊吓……
“还需再等些日子,不会这么快,别急。正好,你能趁这些日子好生想想,去京城后是挥慧剑,还是理乱麻。”吕教习还有许多事要忙,不等孟约从爆炸一般的消息中缓过劲来,丢下话便又走。
春柳:“小姐,这样就什么都解决了,老爷若出仕为官,周郎君想必会回心转意。”
孟约: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就怕他回心转意!
周文和,拜托一定顶住各方压力,按照原著那样,为女主痴情一世,终生不娶,谢谢。
第17章 滚远了回不来
因为吕教习扔下的炸弹,孟约次日便寻上吕教习家门去,吕教习倒是在家,虽很忙还是抽出工夫来,与她坐下饮茶。待吕教习听孟约说她不欲去京城,更没曾想过要做什么官家女时,吕教习面上便带出十分抱歉来。
“信已递到京城,我那大哥素来办事利落,待追得信去京城,只怕他什么事都已经办妥。是我思虑不周,本该先问你,但却想着叫你惊喜,便收到京城回信才与你说。”吕教习搁下茶,忽地轻声一叹,又开口,“若是如此,待我回京,再与你周旋,若是周旋不过来,往后有什么不虞,便只管找我。”
也只能这样,不然呢。
孟约上门又是带了腊肉的,吕教习看到腊肉就头疼,还没跟孟约说腊肉的事,屋外吕教习的夫君卢昆阆人未到声已到:“撷英,你那学生又有腊肉送来,还当真是爱交束脩。”
卢昆阆进门看到孟约,一猜就是爱交束脩的学生上门来,孟约朝他行礼,他便坦然受下。卢昆阆倒坦然,孟约不好怎么称人,看向吕撷英:“先生,我该怎么称呼。”
吕撷英笑说:“他姓卢名昆阆,昆阆姑射的昆阆,你喊他卢先生便是。不然,你难道预备喊他师夫?”
一句话说得卢昆阆笑得仿如玉树琼枝在阳光下乱颤,简直满室生辉:“撷英这般促狭,会吓坏学生。”
“卢先生。”孟约乖乖再次问好。
卢昆阆颔首:“既然唤我一声先生,不能白占你便宜,去给她取一套《周天算经》。”
孟约:原来是个古代数学家。
“谢谢卢先生。”
吕撷英这时才得空说腊肉的事:“你可别找着机会就送束脩,先生可吃不下这么多腊肉。”
孟约点头,想的是就是想送,日后远在京城,山长水远的也不好送:“那您先忙,我回府去,待你归京,再来送您。”
一路回到孟府,管事道孟老爷已经起来,眼下正在书房,方才问起过她,孟约就也不歇脚地去孟老爷书房。孟老爷正在理账,见孟约来喊她先坐片刻,待他把这页看完再说。
待茶送来,孟老爷这页账也看完,大约是不知怎么起头,端起茶喝下去大半盏,孟老爷才斟字酌句地开口道:“年年,你与周文和的婚事怕是要不成,便是周家坚持,周文和只需不回鹿邑,拖上几年,急的便不是他,而是我们父女。”
孟老爷没同孟约说,他连去几封书信,甚至有意进京去劝周文和回心转意,但书信除头一封得到回复,后来再去信便如石沉大海。至于那唯一的一封回信,周文和自承有错甘愿受罚,却也没一丝一毫软下口风,往日情义,如今早已被周文和抛去了九霄云外。
“爹,你回府前,我便已从周家那里探听出来许多。”孟约看着孟老爷仍是一脸颓唐,原本想好的宽慰话,竟一句也说不出口,干干巴巴地只吐出这么句话来。
“年年莫伤心,为父必为你寻个如意良人,至于周文和……”按孟老爷的脾气,不至于要周文和的命,却也要好好给他点颜色瞧瞧。可如今,周文和是官身,又远在京城,孟老爷再想怎么着周文和,也只能收着手脚动他不得,“便当这世间,已无此人罢。”
这个当然可以,孟约万分愿意照做,但她还有个小疑问:“爹,若有一日,周文和回心转意,不管是为何回心转意,爹可还会同意我与他的婚事?”
孟老爷看着孟约,这个问题的答案,孟老爷早已有,只是孟老爷担心孟约放不下,看不开:“年年,便是周文和回心转意,为父也不会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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