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知城中少女,可在等他归来?
卢宕安顿好伤兵,就想去寻少女,但却被医馆的医师按在病房不让走,他身上的伤口比谁都多,也比谁都深。进了医馆的门,医师怎么可能容忍他走出去,那不是要坏医馆的名声嘛。
医馆中,有人来人往,其中有提了一句婚事的,卢宕忽然不是滋味,也许少女已有所归属。
这时王醴进来,他是考功清吏司,这些带着荣耀归来的官军,他都得见一见谈一谈,核对一下功绩:“迈远。”
“重崖。”卢宕比王醴大半岁,没去战场前,真没人觉得他们中王醴是那个小半岁的,战场归来,再互看,才真正显出卢宕更年长一些来。
两人相见,真如隔世,王醴用最快的速度核对好功绩,按清吏司的程序问完话,便向卢宕询问海外战事。
“三大同盟国,都在啃硬骨头,我们自己的已经啃得差不多了,接下来要帮同盟国再啃一啃,啃点肉回来,就可以打扫战场,班师归朝。”卢宕本来起码要等明年末才能回来,但他受了伤,有几处重伤一直没怎么好。掸月道长不放心他,把他打晕直接弄上船,下死命令不许他再返战场,这才没办法提前归来。
细细分说战场上的得失后,卢宕想:要不要向重崖打听一下?
想了想,心里的那点小期盼,还是自己留着品咂罢,倒真有些不好同人说。万一已经另有所属,他透出去只言片语,日后都要给少女添麻烦,倒真不必。总会有面对面的机会,到那时再说,也并不迟。
自然,卢宕并不知道,他已经迟了。
“还未恭喜重崖高升。”
“我这算什么,迈远才真是高升,好好养伤,待大军班师必金銮殿上得官家封赏,总要养好了伤养足精气神,才好朝见天子,授勋谢恩。”
卢宕向来觉得王醴人不错,含笑应下,再没想要向王醴打听什么。而是同王醴拉了拉家常,问炉子,问吕撷英卢昆阆,问这两年来京城里都发生了什么事。
王醴:这怎么说呢……
这几年京城里发生的大事趣事,有那么不小的一部分和小甜甜息息相关。
第208章 愿世承平,人安乐
卢宕归来,早晚孟约要知道,王醴倒也干脆,直接就告诉孟约。
孟约听罢,半晌半晌“啊”了一声,想起旧年城头送人,好像是昨天一样,今天卢宕就带一身荣耀归来。没有任何时候,比这一刻,更让孟约清醒得意识到,整个故事都已经发生了巨大改变。
《三醮》中战死的天策上将好端端活着,或许不会再有那样高的荣誉加身,但活着并享受胜利带来的果实,就是最好的荣誉。虽然孟约也有这样那样的担心,但卢宕能活着回来,比那虚无的剧情更重要。
卢宕是世家子弟,在他的带领下,虽然不像原著那般,但也有许多世家子弟奔赴战场,那永远不可能再归来故里的官军中,便有许多世家子弟。他们中的许多人,从生下来的那一刻,就享受着世上最好的一切,他们大可以轻裘肥马,一生肆意结欢,但他们没有。
在明知朝廷不可能重用他们的情况下,他们依然去往战场,为这家,为这国,为这民族做他们能做的。细思来,英勇的牺牲没有谁更伟大,但抛却富贵乡中一世安乐的他们,显然很难得。
“去看看迈远罢。”王醴也看得也来,一个两个都想见一见对方,王醴对自己有信心,也信任孟约,对情敌的人品节操也抱有信心,所以没什么不能单独见面的。
孟约:“你不吃味吗?”
王醴:“那得看年年是想我吃味,还是不想。”
盯着王醴看半晌:“还是别,我的心都被你占满了,哪里还容得下别人。”
王醴幽幽地看孟约,并幽幽地开口:“岳父呢?”
孟约没忍住白了他好几眼:“师兄,你这样下去我们可没法做朋友啦。”
王醴禁不住被孟约翻白眼的样子逗乐,伸手撩她一缕头发,凑到她耳边说:“我几时看起来是要同你做朋友的样子,从一开始,我便只想做年年的良人。”
莫明被撩一脸的孟约忍不住带出一点脸红来,含羞带嗔看人的样子动人得让王醴忍不住轻轻蹭了蹭她脸蛋,像一捧花瓣柔柔腻腻,泛着松烟香。
这样的王醴,简直像只要吃小红帽的大灰狼,孟约心头一跳,赶紧拉开点距离,这可是在孟园,要被孟老爷瞧见,非血压爆表不可:“爹快回来了,你别这么不正经好不好,被看到要揍你的。”
王醴含笑看孟约一眼,眼中风情无限:“好,听你的。”
说“听你的”的人,脚一跨,居然进密室去了。
孟约:……
虽然已经不觉得丢脸,虽然那些并不露骨的画在她看来八岁都不用禁,但是……在这时代的人眼里,就是春宫就是秘戏就是帐中趣啊!
王醴:嗯,小甜甜有进步,画风愈发流水行云,含而不露,香艳不俗。尤其是这神女与襄王,哪里像是神女无心,襄王有梦,分明就是神女心中矜持,襄王需一梦再梦才能与其共赴巫山云雨。
孟约已经放弃这种羞耻感了。
次日,孟约独自往应天医馆去看卢宕,终于见到心中惦记已久的少女,卢宕的心中溢满比劫后余生还更庆幸的喜悦。多么好,还能归来,再见到少女无恙,且风姿更胜从前。
哪怕,这时卢宕已经托家人打听过孟约已经定亲,卢宕的心中依然满怀喜悦。一切都安好,那就很好,儿女情长不能留,那也该怀有祝愿。
征战所为何?
无他,愿世承平,人安乐。若非怀有这样一颗心,光为荣耀与荣誉,他们这样的世家子弟根本不必上战场。所以,他能在收拾一晚凌乱心绪后,对少女含笑,胸中只有祝福,而无其他。
或许……有一点遗憾罢,但若再让他选一次,他依然会收拾行装,远赴战场。
“阿孟。”
“卢兄。”孟约见他身上伤虽重,但脸色尚佳,又并不是在特别看护病房里,想来是伤口愈合良好,没有感染也没有发溃烂化脓。把买来的水果搁在桌上,孟约给卢宕顺手削了个梨。
因是麻梨,不削皮当真不好吃。
卢宕看一眼果香,那么多水果,孟约独独挑了梨,不过他没说什么,接过孟约削好的梨含笑道谢:“自去战场,听闻阿孟做了不少事,桩桩件件都令人称许。”
“小打小闹而已,倒是你这一身伤,可见战场上冰刀雨血如何惊心魂魄。”孟约发现卢宕没有瘦,看起来身形和之前差不多,但显然结实了,整个人像一张千钧弓,还是绷上了弦的那种。虽然他很努力松弛下来,但很难能于一时半会儿间,彻底放松下来。
“都过去了。”卢宕其实很想开口祝福一句,祝孟约和王醴结百年之好,但话到嘴边,却有点说不出口。也许是心中仍有遗憾,又或许,不想徒添烦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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