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玉在前_弈澜【完结+番外】(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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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觉得不能白使唤御史的狗。”宋则宜话说完,也有些忍不住笑,“属下打长平里过时,遇到卢府的下仆,一问方得知追风它们四只的主人过完年便会来,到时这烦恼自可丢开。”

  “吕姑姑可还好?”

  “都好,炉子能吃能睡能长肉,卢夫人心情好着呢,倒是总说不见御史过府,要御史没事就过去看炉子。”这段时间督察院没什么要事,宋则宜便按吕撷英的吩咐,多与王醴说些家长里短,按吕撷英的话——得叫他多些人气。

  王醴却听过就罢,他并非不喜欢炉子,只是孩子又软又小,一根手指头都能戳坏般。而且,看到炉子,王醴很难不想起自己幼年时的情形,虽现在想起都不会心里难过,可王醴仍不愿意去想。

  见王醴沉默不搭话,宋则宜也就不再说,反而与王醴说起公务来。河南道这两年年景都好,粮食丰收,瓜果也丰产,去年做的官吏考核,上半年总出结果来,河南道有一批官员已经先后升迁,自然也有一批黜落的:“陆广长去吏部喊冤,又使银钱疏通,吏部如今的意思是叫陆广长先降三级听用,以观后效。”

  “你走一趟,把陆广长的卷宗抄一份送去吏部。”

  “是。”

  “叶慎章近日如何?”

  “静心读书,每五六日出门一趟,或去访友,或去登山拜观,或到东门听一堂子书。御史的话,他想必已听进去,断不会再继续胡来,自毁前程。”

  “这便好。”

  如果荣氏女能一直好好的,当然不会再有什么,偏偏荣氏女好不了。那倾慕她,跪到奉国公夫人面前,言道“如有幸,一世奉若骄阳”的益安侯次子,便因荣氏女成婚次月便有孕而生疑,生生要逼荣氏女落胎。

  荣氏女怎么会肯,益安侯次子竟拳脚相加,荣氏女却也不是弱女子,怎么可能任凭益安侯次子动手。但荣氏女怀胎,月份尚浅,这一趟拳脚动下来,任是益安侯次子一指头都没能动到荣氏女,荣氏女的胎也落了。

  新婚时恨不能蜜里调油的夫妇就这么冷下来,要是胎没落,凭荣氏女的手段,想将丈夫笼络回来一丝问题也不会有。但荣氏女正逢落胎伤心之际,加之丈夫的言行也很叫她受伤,很有一段时间,夫妇二人是话都不说,眼神都不给彼此一个的。

  王醴难得回府一趟,回来就听到侍女缩在花廊壁下,正谈论益安侯府里那对新婚夫妇的事。

  “要不是就在左近,谁知道呢,满京城都说是良人,都说荣氏好命,却其实一脚踩进火坑里。荣氏那般品貌才华,怎么就没个好姻缘呢?”

  “或许就是太好了,哪有事事都圆满的。”

  “也或许好日子在后头。”

  “愿是这样才好,不然荣氏这样好品貌才华都不能过上好日子,我们这样的还指望什么呢。”

  正是因此,输不起也赌不起的人,最好是别上桌。

  第26章 士与庶的鸿沟

  王醴回府换件衣裳,便往吕撷英夫妇府上去,他便是不愿想起幼年的事,也不能总不登门。带些小孩用得上的东西,王醴沿着静静的青石街道走去,将到吕撷英夫妇府门前时,却见一驾装着满满一车东西的马车停在门外,下仆正一箱一箱,一包一包往里搬。

  管家站在门口,见到王醴来,赶忙把中门打开:“公子好些日子不来,夫人总惦记,说是天渐转寒,生怕公子吃得不好穿得不暖。早前些日子,用好些鹿邑带回来的羊毛料子给公子做了几身衣裳,公子不上门,夫人赌气又把衣裳锁上,道放烂都不给您呢。”

  “才生了炉子,怎么还给我做衣裳。”虽这些年吕撷英从没断了关照,但他仍是不惯有人像吕撷英这样时时惦记着他。

  “旁的事老爷也不许,几件衣裳也是今日一截袖子,明日一截领子缝起来的。”管家一边说话一边把王醴往里边引。

  这会儿吕撷英正在逗炉子玩,见到王醴进花厅来,吕撷英没好气瞪道:“还知道登门啊……我远在几百里外的弟子都比你勤些,今日还给我送了好大一车东西来,倒是你就住一条街,竟不上门。”

  王醴知道吕撷英也是一时脾气,发作几句就完,便任由她骂几句,过后才去看炉子。吕撷英叫他抱,他哪里敢抱,奶妈婆子也颤颤的,王醴又是拒绝又是往后边让,这才息了吕撷英的念:“说到吕姑姑的弟子,还请吕姑姑去信帮我问一声,刑部那里,欲寻调|教追风胖达和大豆小箕的驯犬人,送一批犬过去调|教。”

  “你们仔细着用,别把我弟子四只爱宠养瘦了,回头养瘦了她找我哭,我定把你推出去给她揍。”吕撷英说着,又一点不见气地叫人把给王醴做好的衣裳取来。

  “吕姑姑,我不缺衣裳穿,衙门里发的公服不说,府里也有针工,冬季棉服早已做好。”王醴话还在嘴里,就被吕撷英推到配间去换衣裳。

  不多时,王醴换上羊毛料圆领衫出来,吕撷英连连叫好:“年年说得对,这料子穿着最显精神,提气得很。给你做了好些,都抱回去穿,冬日里这羊毛料比棉服还暖。”

  王醴拒绝不得,只能领受,他圆领衫不及换下,卢昆阆进来:“重崖啊,可算是来了,再不来,你姑姑能做出一柜子衣裳去。”

  “就是不给你做,眼红也不给,叫你气我。”

  吕撷英刚生产完,小脾气多得很,但凡不顺心就要生气,卢昆阆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好好好,不给我做不给我做,都给重崖做,给他做一车,叫他穿一世。”

  吕撷英也知道自己最近脾气多,好在来得快去得快,转眼又笑:“什么叫穿一世,以后叫他媳妇做。”

  “我都没穿上我媳妇做的,他也别想穿上他媳妇做的。”

  这夫妇二人中间是容不下旁人的,王醴不爱登门,也有这层原因。

  如果孟约在场,肯定能拍着他肩告诉他——这种随时可能被强行喂一肚子狗粮的地方,不爱来才是对的。

  王醴领一堆衣裳回去之余,还被强行塞了几条从冰窖里取出来的腊肉,王醴提回去,晚上灶下就蒸了一盘出来。王醴一尝,这味道实在有些熟悉,但王醴前后也只去过鹿邑县三四次,正经待的长的还是谯郡郡守案时,鹿邑县饮食到底什么风味,并不清楚。

  熟悉的味道,最终被王醴归结为鹿邑县腊肉都是这个味道。

  次日,王醴方才进衙门,就接到御史大夫令,命他前往户部。户部今日凌晨有个看管库银的小吏死了,家中墙缝里塌出现银数千两,一个小吏,月俸不过十两,并无其他收入,在京城要养活一家老小,一年到头能攒下十几二十两,已算是节俭人家。

  数千两,小吏攒到死都攒不出,那小吏家中住的旧屋旧院,家中老小穿的俱都朴素,墙里却有数千两现银,这里边的水有多深有多浑可想而知。

  “王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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