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玉在前_弈澜【完结+番外】(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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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处,白烟袅袅,约摸一刻钟左右,蒸汽机车在一片白雾中驶到众人眼前来。那冰冷的钢铁车厢根本没有做涂装,看起来委实有点像个怪兽,还是个吞云吐雾的怪兽。

  众人:这玩意儿……不吃人吧!

  “诸位,车已经停稳,可以上车了。”乘务员从上边下来,根本不见人上来,他们也已经习惯了,很熟门熟路地跟人解释,“放心,我们这车,只吃煤,不吃人。”

  有人打上边下来,还活蹦乱跳的,众人试探着往上边走,这吞云吐雾的怪兽没半点动静,可见还算听话。慢慢地,有人进车厢,车厢里通了灯,现在是白天,自然没开,倒没人因为灯而惊奇。不过乘务员十分老道,现在不惊奇,到晚上亮起来的时候也要惊奇,他已经准备好说辞与众人解释。

  当所有人都登车后,蒸汽机车又吞云吐雾地动起来,起先还有人有点慌张,但很快众人发现,这家伙又稳当双挺快。比起马车翻山越岭硌得人灵魂都要出窍来说,蒸汽机车真是再舒适不过,奇子还是软的哩。

  “热水在这儿啊,要热水的往车厢和车厢中间走,待会儿到饭点会有餐车来送饭,样式不多,大家伙将就着点。等到云南,得明儿中午,会停半个时辰让大家下车在车站里用饭。在天竺咱只接人,不给多余的时间停下来吃饭,这地儿的饭菜哪能比得上家里不是。”

  “对啦,抬头往上看,那叫电灯,晚上也会亮,别担心啊,就当是点蜡烛的琉璃灯盏。”

  “要解手也往车厢中间走,车厢中间左边就是,推门进去就成,记得按提示踩一脚冲干净。”

  “还有啊,等过了云南可能就会冷,大家伙儿记得提前把防寒保暖的棉袄准备好,要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来找我们。”

  在天竺境内停几趟后,天便暗下来,电灯亮起来时,众人惊奇地抬头……

  对于莫明出现的未知物品,人们总会在好奇的同时夹杂一点恐惧,不过等乘务员演示几遍怎么开关后,就没人关心这把车厢照得亮亮堂堂的东西,因为餐车来了。餐车上叠放着同样大小的木盒子,盒子里装着饭菜,汤因为不方便,蒸汽机车上并不提供,也不额外提供什么零嘴小点心加餐,不过水是管够的。

  至于小孩子,则额外提供米糊和一点水果,水果卖相不是很好,但是巨甜,也算新鲜。

  吃过晚饭,众人就觉得时间开始难熬起来,白天坐着可以,兴奋劲下去,困意上来,整个车厢都昏昏欲睡。劳动人民总是充满朴实的智慧,很快就有人发现可以在座椅底下打地铺,路途中也没什么可讲究的,众人有样学样,左右多是青壮,偶尔有老人小孩也各自有家人照管。

  不多时,十几节车厢都陷入静谥的夜中,灯也悄然关上,只车厢中间的小灯,还兀自发光,给起夜的人照明。

  各家都自去睡,驻蕃地的官员却多少有些睡不着觉:“这才多少人都挤,日后要是来蕃地耕种的人多起来,怎么回,挤都别想挤上来吧。”

  “今年不才一趟嘛,等人多提早一个月,每天多发几趟,还怕不够。”乘务员比官员乐观多了,主要是工学院那一日千里革新技术的范儿,让人人都觉得,没有解决不了的事。

  “以后倒是真方便了,日常运粮,逢年过节载人,很可以多拉些人来天竺耕种。来回只几天的话,想来会有很多人愿意来,这么多好地,没人耕种真是可惜。”来蕃地的官员,多会选在农桑方面有所长的,做为一个种地民族,擅长农桑的官员,每每看到那大片的肥沃土地荒着,就心痛得无以复加。

  “从前蕃地只能种粮,日后要是我们每天能发车,菜蔬瓜果也好往往各地送。”

  “如此,方能无饥寒交迫之忧,保吾国吾民之温饱。”

  蕃地的几位官员坐到一块,心潮涌动,这些科举晋身,却选择来蕃地为官的年青人,多半并非是被排挤来的,而是他们心中有着质朴又恳切的心愿:“愿终有一日,吾民所忧不是明日的口粮在何处,而是美食无数,吃什么才好。”

  他们,都是为着这样的心愿,才不畏路途遥远,到这数万里之外的蕃地为官。

  生于斯,长于斯,谁能不盼小明好。

  “工学院真是了不得。”蒸汽机车的便捷,无法让人不感叹,昨天还在天竺,今天就身在彩云之南,而且听乘务说速度还会越来越快。

  “咱大明的官军也很了不得,咱们在外边能这么安安稳稳的,全赖他们威伏远邦,武慑四海。”因为在外洋战场的赫赫军威,他们在天竺的安危也更有保障。

  乘务员:你们也了不得,年轻轻的到这吃苦受罪,不容易。

  是啊,谁都不容易,但为小明,甘之如饴。

  第276章 愿为国朝解迁丁之忧

  天竺至南京的蒸汽机车总运行时长是十天,本来可以更快,但进入云南境内后,每到一个大站,都会停留一段时间。这样的安排,是为了让搭乘蒸汽机车的人能够好好吃顿饭,至少一天得安排吃上一顿踏踏实实的好饭。

  家就在云南各府各州的人,比其他地方的人更快感受到蒸汽机车的便捷。以往他们回家,车拉马拽,蔬菜粮食,及一年所得都得拉上,行程慢得得很,走一个月都不鲜见。

  下车时,有乡民拍着吞云吐雾的钢铁巨兽,跟看家里又多出来的壮牛壮马一样,满是欣慰的笑脸:“这是个好家伙。”

  “是啊,以前家里老人小孩怕路上太远不便,不好一块带去,现在可以了,这几天工夫,谁都受得住。”而且,蒸汽机车上对老人小孩子孕残病患等不便者,还特别设僻了两节车厢,里边设有虽窄却够让人安睡的单人床,每趟蒸汽机车都有随车的医师与几名官军,又稳当又安全。比起一群人结伴往返,搭乘蒸汽机车往返显然又经济实惠,又能高枕无忧。

  “这可真好。”刚开始是怕的,但开始越怕,现在越觉得这东西好。

  “明年可以多喊些人去天竺耕种,南涝北旱的,能种粮的地方不多,哪像天竺,多好种粮。去天竺种粮的人多了,管怎么涝怎么旱,也能打扁脑袋来睡觉,什么也不操心。”

  此类的谈论声,从进入云南后就一直都有,最后到南京站下车的,只有少数官军和在天竺任职的官吏。其余的乘客只有少少十几人,多半也不是耕作的农人,而是往返贩粮的商人和随从。

  最最最后,车上下来的是孟老爷和孟约及朱载宥、朱既彰,还有杨廷礼一行五人,他们从南京上车到云南下的车,待机车返回时,又在云南上车,一路开回南京。路上,他们还碰到了自从有了蒸汽机车,别想在南京找见人的前内阁首辅杨廷礼。

  “怎么还回谯郡去,别去了,把王重崖喊回来过年。”

  “别说笑了,您做内阁首辅的时候,几见地方官能回家过年的。何况,亳州今年多灾多难,他不守着怎么行。”孟约嘴上说的是这样,其实心里想的是——我才不要留在南京被大家喷成斑点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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