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解决完版权和引进人才两件大事后,贝里公爵启程回法兰西,孟约特地前往相送,还贴心地送上伴手礼——一块双面绣红酸枝屏风,绣的是两幅山水画,一面是淡淡远山,鳞鳞湖波,垂柳和烟,舟中钓叟,是很主流的时下大明文人审美风。另一面却是常见的油画风格,虽然也很简很素,却绝对是波旁家族成员多半会喜爱的画风。
“亲爱的殿下,你真是太贴心了,我爱你的屏风,也爱你送的丝绸,它们美得令人心醉。”公爵夫人搂着孟约,贴着脸亲了又亲,话则是贝里公爵代为翻译的。
送走公爵不久,议院第一次全体议员会议开展,这一次无关任何提案,而是全体议员坐到一起,商谈议院权责,议员的责任义务,以及议院所有章程条款。议员们倒很自觉,先想到的是如何限制权利。
“权利不是越大越好吗,你们怎么反而想着限制权利?”
对于孟约的疑问,王醴借用了太祖的一句话作出解答:“无限制的权利犹如不见光的沟渠,会滋生什么,没有人知道。”
孟约忍不住想为王醴和所有议员们鼓掌,也许此刻,各衙遴选出来的议员们,仍是屁股坐在自家衙门上考虑条条款款,但总有一天,人们要感谢他们。他们或许并不无私,但他们做了挺无私的一件事。
“师兄,凡事,还是不要操之过急,我知道你和官家想做什么,答应我,不要太急,真的。”
“好,我答应你。”王醴很爱糖糖,想为她做许多事,他确实想要尽快,但他同时也清醒地知道,越是欲达成的事,越不能急,欲速则不达。
议院正式开始处理日常事务后,天渐寒冷,南京城一夜之间在一场大雪里进入冬日严寒状态。路上行人渐少,来来往往的人皆裹着厚厚衣装,常见的是厚厚羊毛料夹蚕丝的披风,这两个羊毛料颜色越来越丰富,羊毛的织染技术也越来越成熟。
“妈,我们读完这两天就放假了。”
“不是,你们冬天按说只有一个半月假,今年怎么放这么早?”
“我们同窗有好几个发热病了,老师怕我们染上,叫他们回家歇,还说要给我们早放假。”
阿煦虽然说得不算很清楚,孟约还是听明白了:“有很多同窗伤风感冒,而且还传染给了其他同窗,所以你们要提前放假是吗?”
见孟约明白他的意思,阿煦猛点头:“老师还让我们看医师,喝药预防伤风感冒。”
“好的,待会儿就请医师来给你们看看。”
结果医师来一看,说糖糖有点低烧,孟约忙请医师暂时留在泛园,待糖糖的好转再回医署去。
第563章 种族天赋
糖糖的烧来得很急,也凶,即使医师给了药施了针,还是没降下来,反而在黄昏时分烧得更厉害。医师一边换了方子命人煎药,一边让人去请专治水上儿伤寒的医师来。
医师还没来,王醴先回来,听到糖糖烧得厉害,整个人都僵在那,还是孟约碰了碰他,才缓过来:“师兄,别怕,糖糖素来身体好,也养得壮壮的,会没事的。”
即使大明的医疗环境已经相对历史上的大明要好许多,但伤寒还是很严重的病症,哪怕是在现代,也有人因为伤风感冒而身亡。不仅仅是孩子,也一样有成人,所以孟约能理解王醴为什么会害怕。其实她也怕,只不过她已经站在这里许久,缓过来而已。
“阿雝阿煦也好,糖糖也好,都很少生病,每到他们病倒……年年,我都会想起自己年幼时发烧的时候,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自己有多不堪一击。”王醴叹了口气,去换了衣裳,才进糖糖的屋。
不多时,擅治小儿伤寒的医师过来,给糖糖另外开了药,加上外用药,糖糖滚烫的小身体开始缓缓降下温来。直到夜深,糖糖的烧才算退下去,呼吸脉搏才趋平稳。医师仍还不能走,得观察一整夜,到明天早上还没反复才能离开,且这三天都是观察期,得留在家里时时有人看着,但凡有什么不妥都得赶紧再把医师请来。
好在糖糖没再反复,将养两天又生龙活虎,能惯性厌学。
“妈,我以后要做医师。”
瞅一眼想一出是一出的阿煦,孟约道:“行,那你做医师吧。”
阿煦:我妈自己说没梦想和咸鱼一样,结果总嫌弃我太有梦想,一定是因为她已经没有梦想了,和咸鱼一样,才妒忌我有好多梦想的!
孟约:“明天就是学期末的考试,你确定你不复习可以吗?”
阿煦:……
在蒙学进行期末考试的时候,议院就跟吃了什么似的,自从确定议院条文后,每半个月就得展开那么一次,因为提案真的不少。有些律法条文实在太过时,大家可能早有腹诽,但自古来祖宗成法,多不容置疑,才没有作声。现在有了议院,有了地方陈文,有了机会更改,便不能怪大家跟雨后春笋一样蹦出来。
次年,贡院春闱,这一次科举,共有三榜五百名进士,大明没有同进士这个说法,除三甲所在的甲榜之外,便是红蓝二榜,红榜属于全面发展,总成绩还突出的。至蓝榜,则是偏科型人才,总成绩自然也要计算,某一科格外出色有一套加分标准,要出色到令人侧目的,还可以不计其他成绩上榜。
红榜一般是两百人,蓝榜两百九十七人。
女举同在贡院,不过要晚半个月开考,女举同样设三鼎甲,但不分红蓝二榜,只录取两百名,也同样称进士。值得一提的是,这一次女举,有三分之一的进士都是出自长江书院。
“先生,女举一般考什么?”孟约想着,总不会考三从四德之类的鬼东西,大明的女性可不讲究这个。
“和春闱贡试差不多,只是不考策论,出的题也都是《经》《史》《子》《集》里的,更偏重诗赋礼乐,律例工医。不过是阅卷时会适当放宽录选条件,不像贡试那亲严苛,考官也多半十分包容,只要错得不离谱,都会给点分。”吕撷英说着忍不住笑。
孟约:“先生,话说完再笑成不成。”
吕撷英是想起长江书院的学员们复习时,考过女举的先生吓唬女孩们的话:“之前说不好考,说阅卷严格,只是为让女孩们能踏踏实实沉下心来复习功课。事实上只要书能背到家,诗文还成,关心时政,就能通得过。要是杂学里有一门精通的,那就更好通过了,毕竟考女举的人要远远少于考贡试的。”
“糖糖虽然厌学,但学业还是挺出色的,没准日后也能去考个女举……不不不,师兄最近和官家在推动两举并试,说不定糖糖日后可以考个进士回来,再不用在进士面前加女举二字。”王醴是见糖糖学业好,更加有动力,与闺女已经长大,马上就要封爵的宣庆帝可以说是一拍即合。
“要不是大明有这么些爱护闺女的爹,许多条文也就不会存在,便是存在,不是还有形同虚设一词么。”明人爱闺女都主流三百年了,打太祖爱闺女爱得不行后,就仿佛为整个大明在血脉里种下了疼爱闺女的种族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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