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玉在前_弈澜【完结+番外】(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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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来便传出消息,内阁有意将吕撷英的兄长吕撷华,调到兵部主事,吕撷英已从吕撷华那里得到证实,自然也听闻了通远镖局的事。

  用过饭,三人坐在开满菊花的园子里饮茶,说话间,许妍谈起文思源,因而又提了一句文思源的志愿:“也不知他哪里来的那么些心思,按说蜜罐子里长起来的,不斗鸡走狗便算是个好的,他竟有一腔热血。我是浇也不是,不浇也不是,浇吧男儿有志是好事,不浇吧,公婆不许,几位兄长也素来紧着他,再则投军亦不是易事。实则,六郎也知道,军中素不爱用江湖草莽,他不过就是不甘而已,想着去看看也好,这才自请进京与兵部商谈协约。”

  江湖草莽不像久经操练的兵那样听指挥,很容易生自己的心思想法,然而战场上讲究的就是一个令行禁止,很容易自我放飞的江湖草莽遂并不受兵部欢迎。

  孟约:若依着《三醮》剧情,后来别说是江湖草莽,门阀子弟都得上战场呢。

  但愿,有掸月道长,不必到这一步。

  第94章 车马未稳,路况不明

  通远镖局与兵部谈妥后,很快便派得人来,孟约便也顺势见着了镖局另外几位少镖头。相比起五位兄长,文思源确实一眼就看得出来,是个蜜罐子里长大的。

  文思源与五位兄长为让他随船出海一事闹得很不愉快,到最后,文氏兄弟依然没许幼弟随队。但文思源有文思源的办法——你们不让我随镖局出海,我就不会自己跟着么,哼!

  连许妍都到第二天才知道,而这时文思源已经跑出去千八百里,追都追不回来。文氏兄弟知道时,文思源已经登船,且船已经驶离海岸很远。若是自家的船只,自然想怎么送返怎么送返,但兵部的船只,文氏兄弟也做不得主。

  文氏兄弟只文三文四随行,两人看到文思源时,再怎么恨不得打死了事,也没办法,只能千叮万嘱让他谨慎小心。

  当文氏兄弟在海上扬帆时,孟约总算把坐便研究出来,孟约也不懂什么土什么釉,只叫京外窑去钻研,她能把坐便研究出来,可以说已经耗尽她体力近期内所有创造力和想象力:“爹,你真不用再回工部啊?”

  “袁院士开口,工部怎么会不放人。”孟老爷也更喜欢科学院的氛围,比起工部来,要少许多勾心斗角的破事。

  孟约:重点在于科学院怎么会敞开门吧。

  “那恭喜爹,日后可以专心钻研,不必再为旁的小事费神。”孟老爷老早就不耐烦待在工部,他在江宁织造的时候,不知道多开心。后来因为蒸汽机到工部,开始还不错,越到后来,孟老爷就越觉得不痛快。如今孟老爷终于挣脱出罗网,孟约也很为孟老爷开心。

  此时,孟约并不知,孟老爷挣脱出罗网未必是好事,现在说开心还太早了点。

  在蒸汽机车的铁轨被袁院士和孟老爷造出来,复又设计出可乘人,可拉货的式样后,科学院上书请天子和朝堂诸公,往科学院一观。科学院被几座山环抱于一块盆地中,内有一处不小的湖泊,地方自然极宽敞。因分设几个学院,众人都会选择从最近的门进出,因而科学院没有大门之说,因为压根不设院墙,只各个学院自有院落。

  科学院憋着戏,在冬至这天,向天子和朝堂诸公展示。

  自登上蒸汽机车的那一刻开时,不管是天子还是诸公,都大感新奇:“晁公,你看这是否便是昔年太祖曾提出的载运机械?”

  “我仿佛记得太祖称其为火车。”

  可惜孟约不在场,自然听不到这些讨论。

  宣庆帝此时在问袁院士:“袁卿,这火车最快可日行多少里?”

  袁院士道:“回陛下,我与衡诚已测算过,最快每时辰可行百里。不过,还有许多需改良之处,今日请陛下驾临,是为求陛下许我与衡诚借太祖手稿中,所有与火车相干的手稿。”

  如果不是遇到没法解决的难题,袁院士不会在今天来这么一出,有这闲工夫,不如多钻研。

  “每时辰百里,若还有能改良之处,想必能与健马相当。若夫相当,比健马倒便宜许多,马力毕竟有限,而此物想来不必停下来投草喂水歇脚。”宣庆帝虽没传承到祖上在机械上的天赋,但好歹是看着太祖手稿长大的,自然能领会到火车的好处。

  “陛下,想若能每时辰行二百里……地远亦能安矣。”

  明朝疆域太大,越偏远的地方,大明的掌控力度越低,虽则曾布下许多举措,仍是山高皇帝远,伸不过手去。要是火车能成,数千里之遥亦不过一日一夜,大明早年些打下来的疆域,便是时候好好整上一整,治上一治。

  蒸汽机车的出现,确实预示着一个时代的降临,然后一个新的时代代替一个旧的时代,从来不可能平平稳稳。历史的车轮从来都是带着鲜血前进的,从来不曾有滚着鲜花前进的时候。

  “依晁卿,叶卿之见,该当如何?”晃光甫与叶阜安皆为内阁辅臣,晁光甫是首辅,叶阜安是次辅。宣庆帝张口便问这两人,乃因而今政事,宣庆帝素是与内阁诸公商量着来。

  宣庆帝在做太子时,就常被先帝道天赋平平,唯有一点好,便是不恋栈,肯将权利放手给能臣干吏。

  晁光甫笑道:“依臣之见,应当借出,若太祖在天有灵,必当引为乐事,举杯满饮。”

  别看次辅叶阜安比晁光甫小了近十岁,叶阜安反而不很支持推行太祖口中的“机械化”“解放劳动力”之类的“科技生产力”。叶阜安并不是太懂太祖这些名词,但太祖欲将世间带到什么样的路上,叶阜安是清楚的:“陛下,臣以为,火车不可取。”

  “为何?”

  “且不说能跑多快,稳妥与否,臣只一个疑问,为何当年太祖提出火车载运,却未施行。显然,当年南片北战,若有火车,不说其他,运送粮草便极便利。然而太祖却将火车手稿封存,显是此物弊端甚大,损耗甚深。国朝如今在海外战局吃紧,比太祖之时亦不遑多让,实不该分心他顾。”叶阜安出身于浙江桐乡,家中祖业乃是种桑养蚕织布,已有百余年历史。

  自去年起,叶家的祖业便一日不如一日,水力织机纺机在工部的大力推行下,掠夺了许多小手工业者的生存空间。越是小手工业者,越是多平民百姓,甚至是贫民。叶阜安依据自家的境况,推断出“机械化”会使很多贫民更贫,让许多百姓无法过活,是以叶阜安一直很反对“机械化”。

  叶阜安说话间,就把话题引到自家的祖业上,痛批水力织机纺机,斥责其是“不饶万民活路”。

  孟老爷本来一直安安稳稳在一边当背景板,听到这句话哪里能忍,不过他脚才要往前迈,便被袁院士一个不着痕迹地错步挡在身后:“恕我不能赞同叶次辅之言,我只问叶次辅一句话,何不购入水力织机纺机?”

  叶阜安:“天下纺机织机若皆换成水力带动,而非人工,且不说织出来的布往哪里卖,多出来的人以何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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