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彩朝着马车外面看了一眼,整张脸立刻就沉了。
“东宫啊。”唐韵砸了砸嘴,真是一点都不叫人意外。
宗政钥还能再出息些么?但凡做点什么就会将他老娘搬出来,活了这么大都没有断奶,也是没谁了。
“二小姐请下车。”
福禄好脾气孜孜不倦的再度说了一句。
唐韵便在两个丫鬟的伺候下走了出去。几乎刚一抬眼便看到了抄手站在台阶上的宗政钥。
“然儿,你终于来了。”
唐韵身子一抖,险些跌在地上。然儿……然儿……然儿!
叫的这么亲切,真真的是……不能忍。
“你们都下去。”宗政钥朝着四下里的宫人挥了挥手,立刻就看到偌大一座东宫里空荡了起来。
“你们怎么不走?”细长的眼眸朝着唐韵身后两个丫鬟看了过去,眼看着他眉心的朱砂渐渐发红,显然是不高兴了。
“奴婢等即便是死,也断不会离开我家小姐。”
秋晚秋彩几乎是异口同声回了话,神色中并没有因为宗政钥是太子而显露出半分的惧怕出来。
唐韵哪里会拆了自己丫鬟的台,便也只管抄着手冷冷的站着。
宗政钥瞧了她们半晌,眼中的怒气却奇迹般的散了,终是低低叹了口气。
“然儿,我不会伤害你,真的。”细长的眼眸中浮起丝淡淡的忧伤:“也断不会允许任何人来伤害你。”
唐韵缓缓敛了眉目,朝着身边丫鬟微摆了摆手:“你们先去无极宫歇着吧。”
二婢对视了一眼低低道了声是。去了无极宫便等于已经给国师大人送了信,只要国师大人知道小姐此刻正在东宫里,便真的没有什么可担忧的。
宗政钥听见无极宫三个字眉心微微一颦,到底什么也没有说。
“太子殿下有什么话可以说了。但是……”唐韵淡淡说道:“我不希望您再说出什么叫我夫君误会的话出来。”
夫君两个字叫宗政钥的眉头越发颦紧了几分,细长的眼眸一分分幽暗了下去。
“你既然一心要嫁给他,我自然只能祝福你。”他说。
唐韵眯着眼,宗政钥什么时候是这么一个大方的人?
“我叫福禄请你来,不过是想送你件礼物。你大婚那一日我大约是……不能去的。”他略略低了低头:“便提前将贺礼给了你吧。”
宗政钥的贺礼?
讲道理,唐韵对宗政钥的礼物一点都没有兴趣,直觉中他的东西一向是不叫人愉快的。
“你随我来。”宗政钥朝着她招了招手。
唐韵站着没动。
“我不可能将礼物随身带着。你……”宗政钥神色黯然:“到底还是不愿意信我。”
唐韵:“……”
到底是一国太子,做出这么一副受了委屈不得诉说样子真的好看么?
“你便,去看看吧。”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成了这么善良的一个人。
太子给的礼物,不管是什么应该都很值钱吧。只要值钱就好,她怎么都不会亏。
抱着这么个思想的唐韵在见到宗政钥礼物的时候立刻就后悔了。
“这是……什么?”
正文 269 宗政钥的礼物
唐韵一辈子都没有这么惊恐过,惊恐的连声音都是颤抖的。
宗政钥眸光在礼物上慢慢滑过,说不出的缱绻温柔。便似看着的根本不是一件死物,而是自己心爱的女人。
寡薄的唇瓣轻轻勾着,一字一顿缓缓说道:“喜服,大婚喜服。”
唐韵咽了咽口水,她当然知道那是一件大婚的喜服。可是……这与她有什么关系。
“这个,便是本宫送你的贺礼。”
唐韵瞄了一眼衣架上舒展开了,挂的平平展展的喜服再度狠狠咽了咽口水。
那喜服用的是千金一寸的烟云锦,据说烟云锦之所以珍贵,是因为它在阳光的照耀之下能散发出朦胧的水光出来。便如在人的身上批了水波,行走间如踏在盈盈的秋水之上,仙子一般的美丽。上头绣着栩栩如生的凤穿牡丹,凤凰的眼睛极其的明亮,远远瞧着便如真的眼睛一般烁烁放着光。细看,它的眼睛分明便是镶了两颗宝石在上头。那样色泽纯净的宝石,一颗都价值连城,何况是瞧起来几乎一模一样的两颗。
唐韵深吸了口气:“殿下怕是弄错了吧,这个东西民女哪里用的起?”
这喜服无论是用料还是做工都称得上是一等一的珍品,但那不是重点。重点是上头绣的图案,凤穿牡丹!
牡丹是什么?花中之王,凤凰更是百鸟之王,何况是一只八尾半的凤凰?
在北齐,皇后是天下最尊贵的女子,一应饰物皆以牡丹和九尾凤凰为参照。太子妃是未来的皇后,凤尾缺少半根,以示区别。
宗政钥给她看的这一件分明便是太子妃大婚时的喜服,她敢穿?分分钟便能掉了脑袋。
实际上,宗政钥果然是天下间最讨厌她的那个人吧。
“这东西原本就是给你的。”宗政钥微抿了唇瓣:“除了你,本宫想不出还有什么人能够与它相配。”
细长的眼眸中渐渐浮起丝温柔的光彩来:“本宫希望你大婚那一日能穿着这件衣服。”
唐韵:“……”
先不论这衣服的规格是不是越矩,单就说她大婚的时候穿着旁的男人送的喜服。这不是……打乐正容休的脸么?
这人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殿下。”唐韵的声音冷了下去:“民女庶难从命。”
“为何?”宗政钥皱了眉头:“本宫已经不打算为难你了,不过是叫你穿件更合适的衣服,你为什么就不肯?”
唐韵退后半步,缓缓敛了眉目:“民女的夫君,自然会为民女准备好一切。”
“那个妖人有什么好?”宗政钥眉心朱砂骤然间一片鲜红:“你就这么心甘情愿的跟着他?”
唐韵不着痕迹的又退了几步,到底是在太子的东宫。离着这个傲娇炸毛小公举远一些吧,无论出了什么事情,她都是吃亏的。
“你怕我?”唐韵的退却显然叫宗政钥的心情越发的不美妙,细长的眼眸眯了眯却奇迹般的平静了下来:“我不过……是想送你些东西。”
“……恩?”唐韵眨着眼,宗政钥今天是没吃药吧。这个对话节奏俨然不对劲呢。
宗政钥的眼睛在她身上只一扫,便缓缓移开了,焦灼在挂的平平展展的喜服上再也没能挪开。
“呵呵。”他说:“既然你不喜欢,那么,这东西便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唰的一声,宗政钥竟然毫无征兆将挂在墙上的古剑给抽了出来。天地之间似乎荡起了森冷一道光来,那人直直朝着衣架上的喜服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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