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定国公冷幽幽盯着眼前楚楚可怜的美人:“水师虎符在哪里?”
蘅芜夫人冷笑:“这样重要的玩意,我怎么会知道?”
“你不是乐正容休的宠姬么?”定国公俨然对她说的话半个字都不肯信。
听他这么说,蘅芜夫人神色一怔,之后便是一阵仰天大笑。笑的声音长了点,渐渐的,定国公面上便显出了那么几分不耐。
唐韵渐渐皱了眉,她自然听出蘅芜夫人的笑声中充满了愤恨和酸楚。她在恨什么?乐正容休对她好吃好喝好招待的供着,有什么可值得怨恨?
定国公终究还是被她的笑给激怒了,竖起刀背在她身上用力敲了一下:“有话好好说。”
蘅芜夫人不善武功,被他这么一拍哪里受得了?
笑声立刻就给卡在了喉咙里面,不住的咳嗽了起来。
“快说。”定国公将明晃晃的刀尖在她脸前晃了一晃:“那人如今得了新宠,哪里还念着你的好?你又何故再护着他?”
蘅芜夫人却只冷冷笑着。
“女人就是愚蠢。”定国公挑眉:“不见棺材不掉泪,为了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就忘记了,生命才是天下最值钱的玩意。”
蘅芜夫人闭上了眼睛。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十数之内,若是我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就杀一个人,等这院子里面再没有了可杀之人,就轮到你了。”
“一,二,三……十。”
噗。
天地间,男子的声音慢悠悠的,带着几分猫捉老鼠的闲适。到了最后,却以血腥而粘腻的一捧血雨浇灭了声音。圆溜溜的人头咕噜噜落了地。
说起来也巧,那人头竟一路滚到了蘅芜夫人脚边。
她此刻整个人都被定国公拿刀背逼着侧躺在地上,那人头正好滚到她眼前。女子显然没有预料到自己就这么叫人砍了头。一双眼睛大张着,只有些许的惊骇。头发有些长,因为滚了太久,长发杂乱无章水草一般将她的头颅给缠的乱七八糟,脖腔子的切口处却是一片血肉模糊。顺着杂草般的黑发不住往外躺着血浆子,刺鼻的味道一下子冲进了蘅芜夫人的鼻子里头。
“呕!”
身居后院的养尊处优管了,她哪里见过这样的情景?一下子就觉得胃里面翻江倒海,心都揪了起来。偏偏什么都吐不出,只将一张脸给吓的雪白。却仍旧咬着牙,半个字也不肯说。
“呵呵,乐正容休的女人倒还真有几分骨气!”
树冠中的唐韵撇了撇嘴,有骨气什么的她承认。可是,乐正容休的女人这几个字听起来怎么这么刺耳?
“来呀,再给夫人长长记性。”
噗通,又一颗人头落了地。
蘅芜夫人的身子只抖了抖,但她身后的丫鬟们这一次可都反应了过来。院子里一片哭爹喊娘的哀嚎。
一个个的都大声求着蘅芜夫人救救她们。
“夫人的心可真狠呢。”定国公冷声说着。
“这样吧,老夫也不问你水师虎符藏在哪了。只问你,唐韵住在哪个院子?”
蘅芜夫人眸光一顿。
“啧啧。”定国公咂了咂嘴:“真没想到,夫人对抢了你宠爱的这个女人也能这么重情重义呢。”
“夫人,夫人。”墙角里的丫鬟们高声叫喊着:“自打那个女人来了,大人便再也没传召过您了。您还护着那个贱人干什么呢?”
唐韵呵呵,有什么样的下人就有什么样的主子。凭这些个丫鬟说话的口气就能知道,这个蘅芜夫人远没有她表面上瞧上去那么高洁。
这样的人,死不足惜!
“你们以为我不想说么?”蘅芜夫人苦笑:“我实在不知道她住在哪里。”
“怎么可能!”定国公根本不信:“都是乐正容休后院里的女人,你会不知道你们女主子住在哪里?”
“她根本就没有住在后院!”说这话的时候,蘅芜夫人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恨:“你以为我们后院这些女人真的都能入了大人的眼么?”
蘅芜夫人深深吸了口气:“从她第一次入了国师府,便同大人一同住在前院里头。我知道,大人自来待她是与旁人不同的。”
“那女人便也恃宠而骄,从来没有来后院见过我们。也没有叫过我们晨昏定省,大人大婚有好些年了吧。我居然……连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蘅芜夫人的声音是苦涩的,却带着毫不掩饰的妒恨。最后那几个字已经说的咬牙切齿了。
定国公皱了皱眉:“乐正容休居然……没有叫她住在后院?”
“呵呵呵呵。”他一阵大笑:“原以为他是个厉害角色,却没有想到居然也是个儿女情长的孬种!”
“定国公好歹也是个封疆大吏,这么满院子的追着人家的姬妾跑也就算了。怎么还背后说人坏话呢?”唐韵伸了伸懒腰慢悠悠说着:“真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女子的声音软糯而动听,如同雪山之巅滴落的清澈的泉水。听起来沁人心脾的舒服。
但是,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骤然间叫定国公听到这样的内容,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
“谁!”
他目光一凝,挥手一指。手下黑衣人立刻放弃了压在角落里的众丫鬟,齐齐将刀口对准了树冠。
“呵呵呵。”
女子清脆的笑回荡在了天地之间:“定国公这么煞费苦心的不是想找我么?怎么还问我是谁呢?”
“……唐韵!”
“恭喜你,答对了。”
定国公咬牙:“少在这里装神弄鬼,给我滚出来!”
“好。”
树冠上传出女子一声清脆的应好,下一刻便听到树叶一阵哗啦啦作响。定国公朝着手下使了个颜色,眼看着有几个人就绕道了大树后头。将夜色中明亮的刀锋藏在了粗壮的树干后面。
半空里,一条黑影乳燕一般飞身而下。几片树叶随着风卷落,轻飘飘的打着旋。
暗夜中的刀锋立了起来,毫无征兆朝着即将落在地面上的纤细身躯凑了过去。
“呼。”
只看到唐韵猛的将脚尖在树干上一点,身子骤然间横着飞了出去。平地里也不知哪里起了一阵风,方才还慢悠悠飘着的树叶一下子加快了速度。
噗噗几声,夜色便叫数道惨呼声给打破了。这样的声音混杂在通红的天幕下,只能叫听着的人打几个哆嗦。大约是又有人给烧死了,真可怜。
“啧啧,真可怜。”
唐韵也缩了缩脖子,发出一声轻叹。但她的语气中却分明没有半点可怜的意思。
大树后面,穿着黑衣的数条壮硕身躯噗通一声跌在了地上。每人的脑门正中都镶着一片树叶,不偏不倚,滑下一抹刺目的血痕。淌过一张张惊骇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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